那時的師父也曾和自己說:等你十八歲,我要告訴你一些事情。
可後來,她沒能等到。
至於他到底想說的是什麼,明昭曾經也好奇過,但後來便逐漸拋在了腦後。
畢竟,那些過去她已經不願意回首,過去的人要說的話,她自然也不會再去在意。
不重要了。
可如今,她卻不受控制地想了起來。
但梅姨是她新生後認識的人,而曾經被鎖在深山裡的自己,卻從未與梅姨有過任何關聯。所以,雖然這樣的念頭一閃而過,但她並沒有往下深思。
她守在梅姨的病房沒有離開,一呆就是一整晚。
到了快天亮的時候睏意忽然來襲,她趴在病床上睡著了。
緊接著,沉甸甸的夢境蜂擁而來,將她的四肢盡數裹挾。
她夢見小小的自己抬起頭來,用稚嫩又笨拙的語言,傻乎乎地喊那個英俊又充滿煞氣得少年“爸爸”。年輕的男孩震驚了兩秒,忽然猛地將她推倒在地。
她小小的身子圓滾滾的,剛學會走路的孩子本就走的不穩,當即控制不住一屁股摔在了背後的草地上。
有些疼,她忍不住含了一大包的眼淚。
“你瞎叫什麼?我不是你爸爸!你只是……只是被我撿回來的小垃圾!”
那時明昭還太小了,個頭才到少年的膝蓋,那麼一小點的小傢伙,本應該聽不懂大人的話,更聽不懂這些語言的意思。
可明昭卻似乎明白了似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兩下,默默爬了起來不再言語。
她睫毛上還掛滿了淚珠,一串串的彷彿晶瑩剔透的小水晶,漂亮極了。
再後來,明昭很長時間都沒有再開口說過話。
小孩的記憶本該很快消退,轉眼就能將悲傷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但偏偏明昭卻像是記住了,以後再也沒有說過“爸爸媽媽”之類的詞彙。
少年也沒搭理,只是見她走路越來越順暢,便開始帶著她訓練。
明昭很努力,小小的胳膊都還軟乎乎的,卻將他的動作記得又快又好,即便是力氣不夠,但模樣卻是像回事了。
後來有一天,他將她帶到山頭,對她說:“以後,你就叫我師父吧。”
本以為是小啞巴的丫頭,此刻卻眼睛發亮,立即點了點頭,稚嫩的聲音清脆又愉悅,“師父!”
司徒珩怔了下,很快移開了目光,“你我都被家族拋棄,在這世上孑然一身,不如相依為命,此生相伴。”
——拋棄。
明昭記下了這個詞。
夢裡,所有她不願回首的記憶,全都被迫變得清晰。
也不知道師父當時的話,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她原本真以為二人要相依為命過一輩子,可誰想到,她只不過是對方無足輕重的一個棋子,自小培養的一把鋒利的刀。
明昭從一個夢裡,又沉入另一個夢裡。
最後,她的四周全都變成了一層層厚重的霧,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昭昭……昭昭?”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耳畔突然響起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這聲線讓她感覺安定,也不知為何,竟然一下子就從困住四肢的夢境中醒了過來。
睜開眼,視線正對上時淵穆那張俊美無雙的容顏。
他目光柔和,伸手拿出個帕子給她擦了擦汗,倒也沒有多問,只是低聲道:“梅姨的身體情況依然平穩,沒有什麼新的問題出現,但……”
但也正是因為此,更讓人摸不著頭腦。
越是沒有變化,也越是可怕,畢竟這意味著未知。
明昭垂下眸子點了點頭,此時才發覺自己竟然睡覺睡出來一身的汗,額前的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