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剛定了定神,小張在後面一手拿著電報紙、銅墨盒,一手提著暖瓶,也氣喘吁吁地跑進來彭總見他臉色蒼白,一點血色也沒有了,就說:

&ot;小鬼,怎麼把你嚇成這個樣子了?&ot;

&ot;誰知道為什麼!&ot;小張噘著嘴,滿臉不高興地說,&ot;你剛離開屋子,你那行軍床就讓機關炮穿了四個大洞;我看著那幾個大洞,越想越後怕,腿都軟了以後再這樣我就調動工作&ot;

&ot;你看連警衛員也提意見了不是!&ot;馮慧笑著說,&ot;還說我怕死哩,要不是我採取果斷措施,恐怕咱倆就下不成棋了&ot;

彭總雙手撫在胸前,笑著說:

&ot;感謝馬克思在天之靈!&ot;

說過,又拍了拍小張的肩膀說:

&ot;小鬼,我就向你道個歉吧!&ot;

小張這才笑了

這時,洞外急火火地跑來一個年輕參謀,站在洞口說:

&ot;彭司令員,參謀長讓我向您報告:毛岸英和高參謀沒有跑出來!&ot;

&ot;為什麼不出來呀?&ot;彭總著急地問

&ot;他們正在作戰室值班,一步也沒有離開&ot;

彭總默然,知道這兩個年輕人,為了忠於職守,在鐵與火的瀑布中,仍鎮定地堅守在自己的崗位

&ot;去,快把他們救出來!&ot;彭總說

&ot;已經去人了&ot;

彭總的臉繃得像鐵板似的林青擠過來,望了望彭總:

&ot;還是我去一趟吧!&ot;

&ot;好,快,你去一趟!&ot;彭總把手一揮

林青略停了停,乘一架敵機剛剛過去,就竄出了洞口,向山坡下跑去彭總站在洞口,向村中一望,只見幾架敵機正此伏彼起,得意洋洋地進行轟炸掃射其中一架敵機向下俯衝投彈時,沒有聲響,卻立刻騰起一大片火光,隨著滾滾的濃煙蔓延開來附近一片喊聲:&ot;投汽油彈了!投汽油彈了!&ot;接著敵機又投下不少汽油彈,火光愈來愈大,黑煙也愈來愈濃,整個村子煙塵瀰漫,濃烈的汽油味已經飄到洞口小張幾次勸彭總到裡而去,彭總彷彿沒有聽見的樣子,只呆呆地望著村中的煙火一動不動

半小時後,林青從煙霧中跑回來,渾身上下都是灰塵泥土他站在洞口外拍了拍帽子,喘著氣低聲說:

&ot;他倆都不行了!&ot;

&ot;還能搶救嗎?&ot;彭總急迫地問

&ot;不,已經燒得不像樣子&ot;

&ot;屍體還有嗎?&ot;

&ot;不要問了&ot;

林青說到這裡,從口袋裡取出一塊手錶,抖抖索索地遞給彭總,說:

&ot;這是毛岸英的,我從地卜撿起來了&ot;

彭總接在手裡,面色頓時變得蒼白他垂下眼睛,望著這塊已經破舊的羅馬牌手錶,久久不動他不禁想起中南海的那個月冷風寒之夜,這個年輕人追著他要求出國的情志,是多麼誠摯,多麼動人而且事後才知道他那時還正處在新婚未久的甜蜜之中出國以後,儘管艱苦不同一般,他還頗有一點革命樂觀主義的精神,就在前幾天的晚上,他還熱情地提出自己的建議這是一個多麼可愛的年輕人呵!可是出國剛剛一個月,他就為這個偉大的鬥爭獻出了生命,怎不令人難過!何況他還是中國人民領袖的愛子呢!彭總想到這裡,覺得熱淚將要湧出,就急忙背過臉去,向洞子的暗影裡走了幾步

&ot;將來回國,把表交給他的妻子吧&ot;彭總把表交給了林青

敵機已去,幾個小時後,在一個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