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周作出願聞其詳的表情。
傅鐵衣緩緩說道:“我的弟弟鐵雲你應該是很熟的吧?你們那個時候一起在流寇手裡。他受了些傷,身體很不好。過些日子,我會把他先送回上都。瑟兒她還不大懂得照顧人,所以,請你暫時多費些心。”
這是打算先把自己弟弟傅鐵雲傢過來的意思,按理說也請求不到陸子周。所以很明顯,這是個引子。陸子周又不是趙瑟,不至於以為沒人品到讓人家自己一個人唱獨角戲就沒事了。陸子周敏銳地撲捉到了傅鐵衣話中的一個關鍵用詞,揚眉問道:“暫時?”
傅鐵衣沒有理會陸子周的反問,轉而換了一個看起來完全不相干的話題。他吹著陸子周倒給他的那杯白開水問道:“如今河北的局面,子周你怎麼看?”
“侯爺一回河北自然是天下太平。”陸子周笑笑說,短暫的停頓之後,他輕輕地說道:“只是總靠玩這種貓鼠遊戲也不是長久之計。天下風雲激盪之勢日漸洶湧,流寇和侯爺都不免要想辦法在這個僵持局面中破局而出。河北之地,於亂世之中乃是進可逐鹿天下,退可割據一方的寶地。倘若不能早日將各方勢力收於一人之手,恐怕就要白白浪費了這四角之勢。”
傅鐵衣撫掌讚許道:“好!我就知道你有這份眼光。這樣,我打算過些日子請你一同去河北,我們一同來破解這個局面。嗯,我是想等辦過了婚事,這樣也名正言順一些。你的意思呢?”
陸子周微微施禮道:“承蒙侯爺青眼,只是不知侯爺如何會想到我呢?”
傅鐵衣“啊”的一聲微微仰頭笑道:“這還是和我那弟弟鐵雲有點關係。我也不瞞你,鐵雲多年以來一直替我周旋於流寇之間,可謂我的左膀右臂。現在他身體不妥,自然子周你是最好的接替人選。子周去歲在中原大地的叱吒風雲便是瞞得了天下人,又如何能瞞得了我?上都瑟兒這邊,縱然千難萬險,畢竟有那麼多老狐狸在謀劃。子周大才,不必在此委屈。”
這也算陸子周意料之中的答案。以傅鐵衣和流寇之間貓與鼠也纏綿的曖昧關係,不曉得陸子周當初在中原大亂中出了多大力才叫奇怪。他現在直截了當地說來,也算開誠佈公,就此揭過此事。是以,陸子周立即答道:“一切聽憑傅侯安排。”
傅鐵衣拿著水杯當酒一樣跟陸子周的茶碗一碰,說道:“那就說定了。
他們喝了杯中的水,傅鐵衣長身而起,輕輕拍在陸子周肩膀上,似乎有些遺憾地道:“到現在,子周你還不肯稱我一聲兄長嗎?”
陸子周微微一怔,繼而意味深長地答道:“總要真等成了嘉禮那一天才好算數。”
傅鐵衣虎目中閃過一抹光芒,卻笑著問道:“子周你的確有……。”
陸子周最終還是選擇了謹慎的做法。畢竟是趙瑟只告訴了自己的秘密,他沒有理由也沒有權利就這樣向傅鐵衣和盤托出。他只是玩笑似地說:“啊,小姐她喜歡燦若明月的美貌男子。傅侯和我好像都不太符合要求。”
“到底還是你瞭解她……”傅鐵衣的腦中不知為何葉十一宛若天人的影子一閃而過,他搖搖頭說:“少女心性飄忽不定,難免傾慕佳人。等她長大了就好了。她喜歡什麼,自然該為她置辦齊……”
至此,傅鐵衣與陸子周這場會晤有養分的內容基本上結束,趙瑟也終於忍不住弄了兩個小菜假裝端進來打探虛實。但見賓主盡歡,一片祥和景象,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發愁。天色不早,傅鐵衣總不能真留下吃個飯,無論如何也該上路。到底軍情如火,不好過於耽擱。趙瑟胡亂送了送,返身回來,一頭便扎進了陸子周的懷抱。
陸子周身上是趙瑟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覺。她彷彿要睡著了。半天,趙瑟才猛然清醒過來,仰頭問道:“傅鐵衣那傢伙沒欺負你吧,子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