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做了這麼久,鬥也做了這麼久,有時候想想,真的不知所為何來。”
“哦?”楊紅蓮不意她說出這麼一句話來,很覺詫異。可是人家把話頭引到這裡,總是示好的意思,也不便刺她。淡笑問道:“這是怎麼說的,突然感慨起來。”
吳仲琴長嘆一聲道:“今天早上醒來梳頭時,在鏡中看到鬢邊有了幾星白髮了,就覺得很多東西也該想開了。你我年紀都一大把了,再這麼鬥下去,我也厭煩了。做了媒人一輩子,再紅再出名又如何,連自己的親事都解決不了,可說是失敗到家了。嫁人是不可能了,倒不如多交些朋友,免得老來孤獨……”
見楊紅蓮很是動容的樣子,吳仲琴心知是說到了對方心坎裡,追問了一句道:“紅蓮,你說是吧?”
“誰說不是呢?“楊紅蓮的心不覺驀地一下軟了下來,兩人都是從年輕時就入了行,又都是中年未嫁的人,這些話又怎會不引起共鳴。她們撮合了一對又一對的新人共偕連理,自己卻一直孤獨一人。
誰也不是真的不想嫁人,可媒婆的職業很是尷尬,高低難就。高一點的男方家裡,不太會認同娶一個媒婆為妻,而太過底層的,見多識廣的媒人們又不屑去嫁。
再加上媒婆這個職業實在是看多了不幸的故事,有多少負心薄倖的男人,起先信誓旦旦,最後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
看得心寒了,對婚姻之事也就淡了渴望,終其一生都單身的媒婆可謂不計其數。所以人也就往往只看著眼前的蠅頭小利,說到底就是對未來的迷茫,只有手頭多點防身的錢,才覺放心些。
楊紅蓮不無感慨地道:“你說的不錯,像我們這樣的,終日爭名奪利,心裡卻是孤獨的,相信到老了時,只怕更是冷清吧?到頭來,身邊剩下的朋友也許就只剩你同我兩人了。”
見楊紅蓮如此感慨,吳仲琴覺得自己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一半。
她今天找楊紅蓮來,根本不是真的要敘舊聊天,說這些也不過是為了套個近乎,讓她放下平時的警惕,不要以仇人的態度防著自己罷了。
一個是刻意討好,一個是感懷良多,也就越說越融洽起來。吳仲琴話鋒一轉將話題引到自己的目的上來:“紅蓮姐,近來朱公子可真是給我們館裡介紹了不少生意,你覺得,他這個人怎樣?”
見吳仲琴突然提起朱行道,楊紅蓮的心一下子警戒起來,嘴裡卻打著哈哈:“什麼叫做怎麼樣,你也說了,他介紹生意給我們金百合,大家都拜他所賜,掙了不少銀兩,誰不感謝他幾分?”
吳仲琴見狀,知道楊紅蓮這樣的老江湖,畢竟不是聊個天就能放下所有戒備的。好在心中早就想好了說辭,因而不覺微微一笑道:“紅蓮姐,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替我侄女留心下她今後的出路。說來慚愧,想來館中無人不知,我家珍兒對這朱公子念念不忘。我不僅是她師傅,還是她的姑姑,自己已經一輩子被耽誤了,總不希望她也重複我的命運。”
見吳仲琴是幫吳珍兒說事來的,楊紅蓮的心下頗為不以為然,心道又不是光你有徒弟,難道這種事還能強求來著?
微微一笑道:“仲琴呀,這事怕是不好辦,縱然我們看著朱公子千般好,也得人家朱公子有那個心。不是我說嘴,照平時的情形,他倒似喜歡我們心兒多些,還時不時送花給她,給她拿糕點來,怎麼看都有幾分意思。”
見楊紅蓮說得如此直白,吳仲琴臉上很是掛不住,可是為了自己的目的,還是得忍。重新擺出一張笑臉來,“大姐說得有理,那朱公子來了,確實是和心兒談得來些。這事只能聽天由命,也怪我家珍兒沒心兒有福氣,朱公子對她言聽計從的,哪怕話說重了,他也從不生氣。”
楊紅蓮面露得色,重又捧起香茗道:“各自造化了,畢竟他是高門大戶,又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