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張居正離世不久。
坐穩了首輔大位的申時行忽然變臉了,帶領百官上疏天子,列舉大明英宗兩歲、大明孝宗六歲被立皇太子為例。
要求天子冊立皇長子朱常洛為太子。
而皇上自然不願把自己不喜歡的女人生的兒子,立為帝位的合法繼承人,便以皇長子年齡尚小為藉口推託過去。
說等兩三年後再舉行。
然後君臣便在大殿上吵了起來。
而天子羞怒。
拂袖而去。
此後。
百官便拉幫結夥,浩浩蕩蕩的開始了一場逼宮大戲,戶科給事中姜應麟、吏部員外郎沈璟等人紛紛殊請冊立東宮。
其中姜應麟措詞激烈。
天子激怒,將奏摺扔在地上,對身邊宦官說“冊封貴妃,初非為東宮起見,科臣奈何訕朕!”
遂降旨。
“貴妃敬奉勤勞,特加殊封。立儲自有長幼,姜應麟疑君賣直,可降極邊雜職。”.
於是貶姜應麟為大同廣昌典史,吏部員外郎沈璟、刑部主事孫如法相繼上言,都被處罰。
可百官不肯善罷甘休。
才貶了幾個言官,接著又有南北兩京數十人,上疏申救,天子對此雖置之不理,我行我素,但心中卻極其惱火。
遂罷朝。
而大明中樞陷入了癱瘓。
數日後。
北鎮撫司。
端坐在官廳中,沈烈面無表情,細細品味著這暴風驟雨的滋味,良久才幽幽的嘆了口氣。
該來的終究是來了。
這國本一案,立太子之事,終究是萬曆朝邁步過去的一個坎。
當然了。
這是大明言官,士林集團為了拿捏天子所慣用的手段,專門盯著天子的家事大做文章。
從嘉靖朝。
這些人非要給嘉靖皇帝亂認爹,到了萬曆朝,又給萬曆皇帝認太子,專門盯著後宮裡那點破事兒打坐文章。
目的吶。
不言而喻。
自然是要把宮裡的水攪渾,讓天子陷入到無休止的家事紛爭中,在妃子們的怨言中焦頭爛額。
還不止於此。
隨著沈烈低下頭,看著桌子上擺著一份密報,那目光再次變得陰沉起來,宣府一線。
平遙鏢局李朝花密報。
又一場大風雪過後。
韃靼不穩。
幾個小部落趁著天寒地凍,天降大雪,明軍主力退守幾個大城,便集結起了上萬騎。
正要叩關而入,大肆劫掠。
隨著沈烈一拳砸在了桌子上,發出了砰的一聲響,那雙深邃的眼睛便眯了起來,朝臣發難,韃靼犯邊。
這時機配合的可真是天衣無縫呀!
而此時。
沈烈又想起了那根紅苗正,一直以來與韃靼各部關係微妙的大明晉王,不由得深深的吸了口氣。
他從不願以最大的惡意,揣摩這個時代的人心。
可殺氣騰騰,來勢洶洶呀。
起身。
沈烈捏著密報急匆匆離開了官衙。
向著西苑走去。
而沈烈才剛走到皇帝別院的院門外,便聽到了別院中,萬歲爺摔東西的聲音。
沈烈便只好遞了帖子。
垂手站著。
等待召見。
可天子此時正在氣頭上。
誰也不見!
竟然連沈烈也擋在門外。
正束手無策時。
一個小太監走了過來,輕聲道:“傳太后旨意,召沈大人……入慈寧宮奏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