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活了一把年紀,臨了被人這樣拿捏麼?”
她身邊嬤嬤看她臉色發青忙給她順氣,開解道,“老佛爺且息怒,自己身子要緊,氣壞了不值當的。有什麼等太上皇來了再作論斷,太上皇是您身上掉下來的肉,兒子哪有不心疼額涅的道理。您先消消火,消消火……”
皇后看了這一出,覺得太皇太后淪落至此真有點可憐,但她背後對皇帝下黑手,這點又十分的可恨。站前一步道,“老佛爺您福澤海樣深,何苦和個丫頭計較。萬歲爺要她,給了就是了,非鬧得一天星斗。眼下倒好,抄家的抄家,殺頭的殺頭,又得著什麼好處?您先頭的話犯了大忌了,要論下來,就算您是太皇太后,也免不了要圈禁。這麼大的罪過逃不出干政去,您橫是一點兒不怵麼?”
“你安生給我閉嘴!”太皇太后的手指使勁點了點,“你這皇后忒賢德,虧你還立世為人,窩囊得通沒個褶兒!說你也白瞎,知道你養不出孩子來,心裡怕皇帝廢你,上趕著處處巴結他。這會子靦著臉來給我扣大帽子,憑你也好意思!”
皇后是尊貴人,從沒有讓人這麼潑婦罵街似的指著鼻尖罵過。養不出孩子是她心頭插的一把刀,太皇太后抓著刀靶兒使勁往裡捅了捅,她忍不住捧臉哭起來。
素以看皇后哭,自己鼻子也發酸,護著她給她擦眼淚,扭頭道,“老佛爺別這麼說皇后主子,她也難。您是吃齋唸佛的人,往人傷口上撒鹽可是損陰騭的!”
“賤婢!”太皇太后何嘗被個下等奴才回過嘴,一聽之下火冒三丈,對身邊嬤嬤道,“你們還瞧著?這屋裡的主子們動不得,一個奴才我還可以管教。給我掌嘴,我倒要瞧瞧,是她的嘴硬還是你們的巴掌硬!”
太皇太后近侍的精奇得了令,摩拳擦掌就要上前來。皇后是銀樣蠟槍頭,空有這麼高的位分,出了事就慌得沒方向。素以很有股視死如歸的豪情,一梗脖子道,“今兒就是個死,奴才也要斗膽說一句。老佛爺您太不善性兒,您和敦敬皇貴妃有多少恩怨奴才不知道,您遷怒於我我也認了,可您不該算計萬歲爺。上了年紀鋼火該退些了,奴才家裡也有老人,對膝下子孫都是疼愛有加的。像您這樣唯我獨尊的脾氣,奴才真沒見識過。”
精奇都是內鬥裡的練家子,下手又快又狠。沒讓素以有喘氣的機會,上手就是一個耳刮子,打得她耳中嗡嗡作響。
皇太后瞧不過眼了,厲聲道,“暢春園一向是個和樂地界兒,難得有人敢在我這裡動粗的。今天既然撞上了,我也不怕破了戒。叫粘杆處人來,把這個打人的拖下去上拶指。”在那精奇的告饒聲裡轉過身來,寒臉對太皇太后道,“老佛爺,我敬你是瀾舟的額涅,上輩裡的恩怨不打算和您論,您倒好,步步緊逼,我讓到暢春園來您還不罷手麼?既然去了頤和園就好生頤養,偏偏不甘心,非弄得魚死網破不可嗎?”
太皇太后到了這一步也破罐子破摔了,恰好看見太上皇和皇帝從甬道上過來,尖著嗓子道,“他們父子稱帝這些年,我在後宮從沒提過什麼要求。這回不依著我,我就上孝陵哭高皇帝去,叫天下百姓瞧瞧,唾沫星子也淹得死你們!”
太上皇快步進了殿裡,臉上堆著笑給太皇太后唱喏,“額涅太較真了,您是我們宇文家的老祖宗,塔喇氏不過是外戚,越走越遠的。何況齊哥兒整頓旗務沒有錯處,您顧念孃家,先要周全了自家才是正經。咱們這樣門戶,鬧起家務來不好看相。”
太皇太后想起要牽進孝陵的敦敬貴妃就不稱心,連帶著太上皇也一塊兒恨,質問道,“合德帝姬遷墳據說是你授意,你眼裡還有我這母親?入了土二十幾年才想起葬進皇陵,早前幹什麼去了?卡在這當口,不是打我的臉是什麼?”
太上皇覺得很乏累,被那些孃家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搞得暈頭轉向,過這兒來還得安撫她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