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珠忙道,“要說力,榮壽也出了。就是三番兩次叫長滿壽作梗,鬧得憋了一肚子火。長胖子是素以那頭的,我看他盡著心,恨不得把人捧到天上去。在承德時也總給我小鞋穿,叫我一個人走了好幾裡山路。說起這個我可恨死他了,貴主兒您得替我做主。”
貴妃肚子裡盤算著,皇后那頭的人,將來少不得一體開革。就是這榮壽太叫人著急了,堂堂大總管,拿捏不住個二把手。說到底還是留著後路,怕把事做絕,萬歲爺跟前趟不過去。她算看明白了,求爺爺告奶奶最沒意思,眼下也該活動活動了。不說一氣兒把人扳倒,叫老祖宗留意了那個宮女兒,到最後未必要她出手。她完全可以置身事外,既能壓住皇后勢頭,萬歲爺跟前也不落埋怨,多好的算盤!
她抻了抻身上袍子,“前兒四阿哥百日,永和宮成妃孃家哥子送了尊玉佛進來。這兩天太皇太后招人講經論道,原先我還有點兒心疼,這回拿來做個人情,也好探探老祖宗的口風。”
她揚聲叫人把她的蓮青斗紋番絲鶴氅拿來,攏著燕尾親自查檢裝佛的盒子,回身對瓊珠道,“你去吧,留神瞧著,有什麼事兒自己別來,打發底下小宮女傳話。”
瓊珠領命蹲福退了出去,她又踅身叫來巧妮兒,“榮壽辦事不地道,你們倆說得上話,你得了閒敲打敲打他。”
叫巧妮兒的宮女是榮壽的相好,榮壽攀上貴妃為之效命,也是巧妮兒從中牽線搭橋的。巧妮兒剛才就在邊上,裡頭緣故她也都聽見了,忙雙膝一蹲道,“那個跳牆掛不住耳朵的牲口!主子放心,奴才回頭就找他去。”
貴妃不耽擱,示意人抱好了匣子就出門往外。這趟雪覆蓋了大英的半壁江山,今兒是雪後初晴,太陽當頭照下來,因為風大,日頭再好也沒多大暖意。宮門上早備妥了抬輦,從大成右門出去上夾道,一路往南經過月華門,說不定還有機會見著萬歲爺。貴妃嘆口氣,其實用這麼多心思,當真就是為了哥兒。萬歲爺捂不熱,她十七歲進禮親王府,到現在已經八年了,和萬歲爺說有多少感情,談不上。他這人冷情,就連前頭一個兒子走了,他都沒怎麼露面。問他難不難過,他並不顯得悲慟。皇子們都是打小跟著皇父,父子之間應該很親厚的,可二阿哥歿,他不過撂了句“區區稚子”,照舊上朝忙政務。所幸後來四阿哥滿月封了貝勒,也算對她以前喪子之痛的一種撫慰。
搭夥過日子,太多的不容易,天家就是這樣涼薄。她如今要和皇后比個高低,倒不是旁的,男人大家共有,她為他生兒育女,憑什麼要被萬事都不及她的人壓一頭?她這人自小好強,如果愛情上能有慰藉倒也罷了,但是沒有。因為缺乏“海天中文”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所以更要計較,填補虧空。
肩輿穿過近光右門,到月華門前時她叫慢些,撐著一邊扶手探身看,巍巍天闕之上是飛揚的重簷廡殿頂,琉璃瓦被雪覆蓋著,露出斑駁的明黃。她努力的張望,沒有看見他的身影。天子坐明堂,要見一面何其難。貴妃自嘲的笑笑,等著盼著,他在那裡,不見你便是咫尺天涯。剛才瓊珠的話怎麼叫她這樣生氣呢?也許是出於嫉妒吧!說來可笑,貴妃嫉妒宮女,叫人知道了多跌分子!嫉妒裡羨慕的成分佔了一大半,能和皇帝獨處一晝夜,多大的福氣啊!晉了位得守規矩,其實還不如在身邊伺候著,就做個低等的女官,時時刻刻能看見。
心思冗雜間肩輿到了壽康門前,她由宮女攙扶著下了輦,進門是一架照壁屏門,繞過去,老遠就看見了太皇太后宮裡的掌事太監孫大用。孫太監一抬頭瞥見她,忙腳下生風的迎上來,就地打一千兒,笑道,“貴主兒真有心,早間才請過老祖宗安,這會兒又來了。天兒冷,貴主兒仔細身子骨。主子聖駕回鑾,可有貴主兒忙的。”
貴妃一哂,“我有什麼好忙的,悶吃糊塗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