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爹心想,我這問題也問得太笨了,他們都不是本地人,肯定是路過這裡的啊。
姥爹一邊烤火一邊又問:“那你們是從這裡出藏呢,還是從這裡入川啊?要是入川的話,我們可以一路。”
這一帶人煙稀少,走夜路的時候難免有點害怕,加上心裡還擔憂著可能如影子一樣跟隨的弱郎,姥爹確確實實想找幾個同行的伴兒。萬一出現點什麼小狀況,相互之間也好有個幫襯。哪怕中途被弱郎趕上,有個三長兩短也有個幫忙送信回去的人。
那幾個人像沒有聽見他說話一樣沒有任何反應,還是默默地烤火。
姥爹心想,莫非他們聽不懂我的話?
坐著只靜靜地烤火,一個聊天的人也沒有,這樣確實無聊得很。
☆、第十五章 凍死骨1
幸好不一會兒又來了一個人。
那個人跟姥爹一樣,先怯怯地問能不能讓他借個地兒烤烤火,說自己凍得不行了,想烤一會兒等身子暖了再走。
姥爹剛要回話,心想自己也是借火烤,沒有資格邀請別人,於是閉了嘴。
那五個人還是不說話,但像對待姥爹一樣挪開了足夠坐一個人的位置。
那個人自然高高興興地坐下了,伸開手掌去烤火。
他可能也想找個一起走的伴兒,於是問大家:“請問你們是要去西藏,還是要去四川啊?我是去四川的,如果你們有誰也是去四川的,我們可以同路哇。”那人的嗓子像個破鑼,聲音大得很。
那五個人依然對熱情的邀請充耳不聞。
姥爹覺得奇怪了,莫非這五個人都是聾子不成?他又將他們一一仔細打量,發現他們有點不對勁。可是哪裡不對勁他也說不上來。
姥爹怕新來的那個人冷場,於是介面說道:“卓不,我是去四川的,可以和你同路。”卓不是藏語,是朋友的意思。姥爹覺得那五個人可能聽不懂自己的話,便故意用了藏語稱呼那個新來的人。
那五個人果然一起扭頭看了姥爹一眼。
看來他們確實能聽懂藏語。姥爹心想。
那個新來的人雖然從穿著打扮上看也不是本地人,但也懂一些簡單的藏語。他見姥爹可以跟他同路,高興地點頭示意,說道:“那歇一晚了明天我們一起走吧。”
姥爹點頭答應。
可能是風比較大,可能是地氣潮溼,也可能是夜間氣溫太低,姥爹跟他們烤了好久還是沒有一點暖和的意思,反而覺得比剛才更冷了。
鑑於這種情況,姥爹更不敢離開這堆火,怕離開這裡之後就會凍死在路上。
姥爹瞥了一眼新來的那個人,他來的時候好像還不是很冷,只是抱臂哈氣而已,現在雙手對著火焰反而縮著身子哆哆嗦嗦了,像只被逮住的小刺蝟。
那五個人則彷彿不冷不熱,溫度剛好。其中一人臉上浮現一絲詭異的笑意。另一個看起來年長許多的人朝那人斜睨了一眼,那人立即將笑意收起。那絲詭異的笑就像落在他臉上的雪花一樣融化消失,不留痕跡。
姥爹朝前面看了看,看不到燈火或者房屋,朝後面看了看,來時的路淹沒在一片黑暗之中,朝上面看了看,一輪孤月懸掛,彷彿是一隻偷窺的眼睛,這隻眼睛跟那五個人的眼睛一樣空洞無神,冷冷冰冰。姥爹又朝下面看了看,火焰像無數條蛇信子一樣舔舐空氣,火焰下面的柴木噼噼啪啪地響。
往左邊看了看,漆黑的山矗立,擋住了半邊天,肯定攀爬不過去。往右邊看了看,潺潺的水聲一如既往,肯定渡不過去,打溼了衣裳的話不淹死也會加速凍死。姥爹這才覺得烤火的地方有些微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左右沒有可走的路。萬一這五個人是殺人越貨的盜匪之徒,自己和那個新來的人就成了砧板上的魚肉,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