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歡打了個哈欠,慵懶地坐直身子,把明珠抱在懷裡,輕輕揉著它身上油光水滑的毛髮。 “開疆擴土,滿足的只是帝王的野心,但卻很難透過擴充套件版圖這個方式實現百姓安居樂,若是大秦將北齊納入版圖,最終的結果就是大秦需要兼顧這塊鳥不拉屎的土地。” “每年冬日都要為這裡送糧,就算大秦有富庶的江南,也沒辦法僅靠一個江南,養活這方土地。” “況且齊人與秦人的文化不同,強行融合只能帶來反抗,現在大秦有淇王,有一代傑出的青年將領,可以讓北齊俯稱臣。” “可人總會老去,英雄總會遲暮,一旦大秦無法鎮壓齊人,我們的子孫後代,便要用鮮血和生命,來重複我們所做的事情,換取短暫的和平。人,總要為後代考慮,然而這種心情,我卻沒辦法向你解釋。” “所以,我與昭華更想看到的是,大秦與北齊成為堅不可摧的盟友,從此互市互利,不同的民族本著平等自願的心意和平交流,透過商貿往來,為對方提供必需的物品,一起走向富足日子。” 吳提聽了虞清歡的話,沉默了許久許久,最後問虞清歡:“你生來就如此愛生你養你的那片山河麼?” 虞清歡搖頭:“居其位,謀其事。當我自己朝不保夕時,我最先想到的是活著,當我自己生活一片黑暗時,我最先想到的是堂堂正正地活著。當我已經衣食無憂時,我想到的也就多了。” “不過究其原因,還是從我知道自己的身份開始。當我知道這個世上,有那麼多人懷著一片赤誠,堅守了一輩子,我也被他們的精神感染了。我可是毅勇侯與川平郡主的女兒,我不能墮了他們的風骨。” 吳提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問道:“你不像是那種為了一座金礦會和淇王翻臉的人,怎麼這次生那麼大的氣?” 不像麼? 若非物件是長孫燾,她早就把對方大卸八塊了。 虞清歡有些控制不了力道,捏得明珠慘叫一聲,迅速逃到小灰灰身邊,靠著小灰灰瑟瑟發抖。 只見她強顏歡笑:“哦,這個啊!昭華他初為人父,有些小心過頭了,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只好找點事給他做,免得我喝一口水,他都怕我嗆著。” 吳提十指相扣,放於膝上,垂下眼簾阻擋視線:“淇王妃,你確定你真的不生氣麼?” 虞清歡笑得相當和藹:“不生氣,不生氣。” 吳提還是拆穿了她:“可你的骨節都攥得發白了。” 虞清歡深深地吸了口氣,倏然扭頭盯著吳提,眼神驟然凌厲:“都說不生氣,你怎麼就是不信?!” 吳提默默地把輪椅挪遠一些,緩緩闔上雙目。 這陽光,真是太刺目了些。 但好在,可以提醒他,自己還活著。 一旁的長孫燾實在看不下去了。 憑什麼他要在寒風瑟瑟的晚上被趕出房門? 憑什麼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王妃和別的男人談笑風生? 是可忍孰不可忍。 長孫燾氣沖沖地去取來純鈞劍,氣沖沖地走到吳提身邊,氣沖沖地放下狠話:“本王要練劍,吳提王子,刀劍無眼,要是不想被誤傷,你就躲開點。” “好。” 吳提答得乾脆,行動也很利落,沒有半點拖泥帶水。 他默默地把輪椅向虞清歡挪近了許多,然後做出一個請的手勢:“淇王,你自便。” “算了!不練了!”長孫燾咬牙切齒,恨不得給這滿頭滿頭辮子的吳提一劍。 “想必我們在這裡會礙著淇王,”吳提偏頭,溫柔地對虞清歡說道,“要不我們換個地兒,把這裡讓出來給淇王練劍。” “吳提王子說得很有道理,我們的確有些礙手礙腳了。”虞清歡漫不經心地瞟了一眼長孫燾,起身把手搭在吳提的輪椅上,似要推他離開。 “晏晏,你身上有傷,我來。”長孫燾連忙搶過吳提的輪椅,看向虞清歡的眼神,一臉討好。 “你來。”虞清歡退了一步,把吳提的身後讓出來,“把他推去那邊,那裡陽光足,而且風小。” “好,我都聽晏晏的。”長孫燾見小王妃終於肯搭理他了,笑得見牙不見眼,忙不迭地把吳提推過去。 百里無相從屋裡走出來,悄悄喊虞清歡進去喝湯。 等長孫燾回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