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球一個接一個乾淨利落地落入球洞,正要開口詢問出自己的疑惑,便看到一顆綠色的球停在了入口邊緣,輕微擺動兩下便穩了下來。
遊夜直起身子無奈地嘆了口氣,放下球杆有些自嘲地揚聲道:“沈先生一直盯著我,看得我真是緊張。”
沈浩希別有深意地打量著遊夜冷冽的面容,拿起球杆幽幽地說:“右手,受過傷吧?”
片刻的靜謐,只有擊球聲空曠地迴盪,單調而匱乏,繼而沈浩希聽到遊夜詭異而放肆的笑:“她沒有告訴過你麼?”
“什麼?”沈浩希狐疑地抬眼看他因為誇張且蓄意的笑意而略微扭曲的面容,心裡漸漸湧現不好的預感。
“她為什麼跟我分開,不就是因為我的右手受傷不能再畫畫了麼?!哦,也對,她怎麼可能告訴你,她在你面前肯定裝得乖巧柔弱一副沒你不行的樣子吧,嗯?”遊夜依舊看似非常開懷地笑著,似乎在說著一個與己無關的笑話。
沈浩希的動作驟然僵住,原本平靜的思緒翻江倒海地席捲而來,腦中一片雜亂,理不清事情的來龍去脈,只能不動聲色地沉聲問:“哦?你是說,她當初因為你的手受傷就背叛了你們之間的感情?”
“我可不敢這麼說,畢竟她還高高在上地施捨給我那麼一大筆治療費,仁至義盡了不是麼?”遊夜終於笑夠了,收斂了神色閒閒地抱著臂膀看向球桌,突然聲音黯淡地說:“不過沈先生這樣的有錢人肯定不會有我這樣的感受,那時候我真的是有一分錢都想花在她身上。”
沈浩希沉默著,心裡一團麻,但完全不耽誤擊球的準確度,表面看依舊沉靜如水,直到漂亮地掃淨了桌上的球,沈浩希才抬起頭來,直視遊夜璨黑的眼眸,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既然她像你說的那般無情無義,你又何必到現在還愛著她?”
遊夜毫無防備地被這樣一句詰問扼住了喉嚨,一時無話,只是望向黯色光線下沈浩希若猛獸般銳利到刺目的眼神,許久,他淡淡一笑,似是不屑,卻亦沒有否認:“這就是她危險的地方,讓你即使愛不到,也欲罷不能,直到她興趣全無拋棄了你,你依舊期待著有一天她會對那個人也失去興趣,又回來跟你在一起。”
即使愛不到,也欲罷不能。
聽到這句話時,沈浩希只覺心臟被狠狠地拔扯了一下。
是的,他能瞭解這種感受,但是這句話此刻從遊夜嘴裡說出來,他不禁覺得一陣油然而生的寒意從脊背漫延開,凍結他所有的神經,他竟是從來沒看透過她?
那雙單純晶亮的眸子驟然浮現在眼前,笑靨宛若早春綻開的純白色山茶花,不染纖塵。
沈浩希緩緩蹙眉,心裡已經開始否認,不會的,他們之間是有誤會,而不該是像遊夜說的那般。
穩了穩情緒,沈浩希並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只是淡淡地說:“我們現在的生活很好。”
“很好?”遊夜嗤笑半聲,語氣不容置疑,“先不說她為什麼會喜歡上你,就憑她見到我的時候依舊不能平靜,已經足以說明她對你並非一心一意。”
沈浩希面不改色地緩緩放下球杆,並沒有理會他的言語,只是兀自說:“你輸了,不甘心是麼?因為你的技術並不次於我,卻因為手上的舊傷而輸給了我。就如同你自以為在夏流年眼裡,我比不上你,但她的選擇卻是我。然而這就是命運,並沒有所謂的公平,只有成敗。”
不帶表情地掃了一眼此刻依舊帶著冷傲表情的遊夜,沈浩希拿過外套轉身離開。
夏流年只能是他的,即便她想飛,他也有本事把她的翅膀折了留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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