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年前的事情了,就算當時有證人,如今尋不得蹤跡。也最正常不過。你剛才說,曾在西禪寺住過兩年嗯,老夫會安排好,你就放心去西京吧。”
“留守提攜,蕭洪知恩圖報。”
李逢吉眯縫起雙眼,轉臉打量著蕭洪,撅須笑道:“國舅何必客氣,以後,你我就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你若是想把船鑿沉,淹死的可不止我一人。”
蕭洪臉上變了顏色,急忙拱手長揖:“蕭洪不敢!”
“你下去吧,我還要寫兩封信信,不日便派人送你進京。”
李逢吉這次到東都本就不甘,是與李德裕負氣,才故作大舉搬遷。兩個兒子不爭氣,外派做了多年刺史,也沒什麼政績回京,他還不能離開權利核心。
今日意外得了這個“國舅”,有了為太后尋親的功勞,他重回長安,就多了一份籌碼。
這也是他給王守澄的投名狀,牛增儒靠不住,他還得投靠內臣。
第一封信,就是讓長子從汝州趕回來,而蕭洪及給王守澄的信,將由兒子親自送往長安。
若李奏心意未轉,這蕭洪怕是永遠都到不了長安。
可現在不同了。
李奏不僅要留他的命,還要他留在王守澄身邊,為自己所用。
像他這樣無父無母的人,能牽制住他的,唯有其虛假身份。
別人不容易找,李奏卻知道,前世為他證明身份的人,是福州西禪寺的方丈,可這個方丈做完人證,從長安回福州的路上,就暴病身亡了。
直到東邊窗紙泛白,裴煊吹熄榻桌上的蠟燭,站起身笑道:
“我本無意入京,只求做一方刺史,造福一方百姓,便可心安理得。從今往後,該想得更多。”
“今年乞巧節,宮中大宴,我母親要帶大兄、五弟和泱兒入京參宴,難道你不陪姨母同去?”元楓提醒道。
泱兒入京?
元楓站起來活動活動手腳,出其不意,一掌向李奏劈去,李奏盤腿坐在榻上,元楓突然襲擊,他身體向後一趟,躲過他的掌風,順勢飛起一個輪腿,朝元楓胸口踢去。
元楓那會輕易中招,後退半步躲過他的腿,雙手鉗住他腳踝,哈哈笑道:
“你輪椅坐久啦!”
哪知他話音未落,李奏雙手撐榻,挺身向元楓,另一條腿迅速剪住他脖頸,腳背一鉤,將他帶倒回榻上。
“傻子死於話多。”李奏淡淡一笑,鬆開了他。
“你倆玩起來就沒我的份,那我今日便遞了回帖,七月也到長安走一趟。”
“去吧,再不回去,長安人都要把你忘了。工部侍郎鄭覃,刑部郎中李石,這兩位皆是相才,一身傲骨,以你的身份去接觸,比我本人直接出面更合適。”
李奏也站起來,除了膝蓋還有微微痛感,他的腿已經完全行動自如了。
他低頭看看自己的腿,沉吟片刻又道:
“你替我去問問顧先生,為何我的膝蓋會時有刺痛?他若是能來東都助我,那是最好的了。”
“顧允之?元楓去請,他定能來!”裴煊哈哈大笑,又怕元楓來尋仇,拱拱手大步朝外走。
顧允之與他們年齡相當,但因為學醫,能和他們聚在一起的時間有限。
他的外高祖是太僕令王冰,祖父是太醫令顧祁,兩邊家傳醫術都彙集在一起,相輔相成,發揚光大。王家雖子孫不好學醫,但顧家幾代都為皇室所用。
因有次顧允之在敬宗面前,直接反駁在宮中煉丹藥的道士,後遭人暗殺,所幸被蘇元楓救下。
他退出太醫署後,才與他們幾個親近起來。
“呸!有本事你一輩子別求允之。”
裴煊笑聲已在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