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就吩咐易嬤嬤:“和外院的說一聲,讓端娘帶著大夫一起去趟龔府。”
易嬤嬤應聲而去。
徐夫人就對著顧夕顏感嘆:“你們到好,甩了手,都不願意幫我,還要我這半截身子進土的人來操心。”
顧夕顏沒有想到方少芹也拒絕,心裡非常意外,臉上卻露出驚訝的表情。道:“這是為什麼啊?少芹出身貴胄。見多識廣,沒有再好的人選了……”
方少芹就忙恭敬地對顧夕顏道:“嬸嬸快別這麼說。有長輩在這裡。哪有我們小輩說話的地方。”
顧夕顏還要說什麼,徐夫人已嘆了一口氣。道:“你們也不要爭了。既然如此,還是我這老不死的來當家好了!”
方少芹和顧夕顏就忙曲膝行禮,口稱“不敢”。
或者真是年紀大了,和顧、方兩人又說了幾句話,她臉上就露出了倦容。
顧夕顏就幫著徐夫人抽了迎枕服伺她歇下,待徐夫人發出了輕微的鼾聲,兩人這才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
那天地天氣有點陰沉,大片片地烏雲聚在頭頂。空氣中溼氣極重。卻沒有雨下來,讓人覺得氣悶。
顧夕顏就笑道:“也不知道這雨下得下來不?”
方少芹腳步略停,望了望天,道:“燕地偏北,此時正是小麥揚花飛絮的時節,希望這雨不要下得太久才好。”
顧夕顏愕然。
方少芹看見顧夕顏滿臉地驚訝,就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在梁地長大的,上頭有兩個哥哥。從小跟在哥哥們身後。象野小子似的,什麼東西見了都奇罕。什麼不知道的都要去問一問……讓您見笑了。”
“不,不,不。”顧夕顏有些汗顏,“我是五穀不分的人,不比你,還知道這些!”
方少芹就展顏一笑。
顧夕顏看得又是一呆。
這時的方少芹,自信靚麗,一掃剛才的疏冷,笑容清新,如樹枝上的一抹綠,清婉秀麗。
這,才是真正的方少芹吧!
顧夕顏心裡就有了幾悲傷。
兩人剛走出賢集院,一陣飛沙走石,雨就噼裡啪啦地下了下來。
顧夕顏和方少芹躲避不及,都淋了幾滴雨。
一大群人匆忙地折回遊廊下,雨已呈傾盆之勢瀉下,一瞬間,整個齊府都籠罩在了雨簾中。
丫頭們都是眼利的,忙找了油布傘來。
先前也沒有準備,傘少人多,氣氛就變得有點尷尬起來。
如果全給了顧夕顏,那方少芹這邊就有人要淋雨了,如果全給了方少芹,那顧夕顏這邊就有人要淋雨了。
一時間,傘變成了燙手的山芋!
顧夕顏把這場景看在眼裡,心裡也很為難。
這個時候,是決不能退讓隱忍的。
自己是剛進門的新婦,又佔了長輩的名份,在徐夫人面前示弱,因為身份使然,如果再在方少芹面前示弱,那這些慣會見風使舵的婦僕,怕就要把自己看扁了,到時候再想收拾河山,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可如果這時候強硬起來,這裡是賢集院,又沒有十全的把握就一定會贏。
方少芹也很為難。
徐夫人處處壓著顧夕顏,於她自然是合情又合理的,可如果自己也跟著隨風起舞,卻是即沒有立場,也違反了婦德。千里遠嫁,是在熙照吃了暗虧的情況下,這與其說是一樁姻緣,更不如說是一種態度。而現在自己要做的,就是要溶入到齊府的生活中去,在齊府站住腳跟。可這一切,如果沒有齊灝的認可,那是絕對不行的。為了一把傘去與顧氏一爭長短,完全是極其愚蠢的念頭……這傘,必需要讓出去。
“哎!這雨可下得真大啊!”顧夕顏就笑盈盈地望著方少芹,“下雨天,留客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