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進屋坐著,不過是存了討好吳夫人的心,誰想婉玉一來風采便將自己的女兒壓倒。此時知府夫人陳氏對吳夫人道:“有了這樣標緻的女兒,怪道吳姐姐天天笑得嘴都合不攏,身上也大好了,不知以後誰家的兒郎有福氣,娶了你家的閨女去。”
這陳氏膝下有兩子,均已到婚配之年,其中一人已有秀才功名,董氏早已暗暗中意,故聽陳氏這般一說,心裡不由起急,但面上不露聲色,端起茶碗,吹了吹熱氣,笑道:“只怕我嫂嫂心裡早已選了乘龍快婿了,不知對也不對?”說著用眼睛去看吳夫人。眾人一聽忙豎了耳朵向吳夫人看來。
吳夫人心中如明鏡一般,笑了一聲道:“婉兒才到我身邊多久呢,我還想再留她幾年。二來老爺說了,婉兒的婚事歸他做主,必要找個知根知底,人品好,學問也好的。”此話梅燕雙聽到耳中,知婉玉還未與吳其芳訂親,心中不由一喜。但旁人聽了心中又是另外一番滋味:“一個過繼來的女兒,竟讓巡撫大人如此看重,可見是當親生的相待了,旁的不說,單論容貌品格便已跟天仙一般,再配得這家世,娶了她可是真真兒了不得了!”故而人人心裡都燃了團火,對婉玉多打量幾番,又紛紛湊前問話,只一些自知無望的,才與雙生女閒談。董氏見了不由暗地裡咬牙。
待至傍晚,筵席重新鋪開,用到一半,梅燕回悄悄扯了扯梅燕雙的衣袖道:“姐姐,不如咱們悄悄溜到前頭去罷。”
梅燕雙道:“作死呢!爹孃要知道了還了得。”
梅燕回咂了咂嘴說:“我這是為了你好,適才我打發個丫鬟到前頭悄悄看了,說芳哥兒也來了呢。咱們趁人不注意,往前頭躲在屏風後頭看看,若是姐姐萬一能跟芳哥兒說一會兒話,也不枉費天天牽腸掛肚。”
梅燕雙登時眼前一亮道:“當真?芳哥哥怎會來?他又不是咱們家的親戚。”
梅燕回點著梅燕雙的腦袋道:“蠢材,蠢材,爹是通判,跟他的爹爹是同僚。如今芳哥哥中了進士,入了翰林院,也算跟爹爹同朝為官,前來祝賀也理所應當。”
梅燕雙聽聞吳其芳到了,早已按耐不住,立刻丟了筷子一疊聲催梅燕回趕緊到前頭去瞧心上人。故兩人匆匆忙忙扒了幾口飯,漱了口便往前頭去了。事情湊巧,偏趕上婉玉聽怡人來報,說梅海泉到了,婉玉帶來的小廝跑去吃酒耍錢,一時起了興竟忘了回來,婉玉無法,也只得帶了怡人捏著簪子,悄悄往前院去。
且說前廳梅海泉到了,因巡撫大人光臨,梅海洲頓覺面上有光,忙不迭將上座讓出,又命重新沏茶,瓜果糕餅也重新換過。廳中內外大小官員富豪鄉紳人人聞風而動,都欲尋個機會與梅海泉攀談幾句。
吳其芳暗道:“自我從京城回來便極少見過姨丈,偶見一兩面,姨丈待我雖親切,言辭間卻隱含生疏之情。仕達說姨丈要親自給婉妹的婚事做主,姨媽曾露過我家欲上門提親的意思,姨丈臉上也淡淡的。依我看,只怕姨丈嫌爹的官職太小,與梅家不能門當戶對,若我再不竭力表現,只怕這樁婚事難成了。”便一邊盤算一邊向前靠,餘光瞧見自己身邊站著個人,個頭比他略高了半頭,身材亦魁梧兩分,定睛一瞧,卻是楊晟之。楊晟之也看了過來,二人一愣,臉上均掛了絲笑,作揖行禮。
楊晟之見吳其芳手裡端著酒杯,知他也想給梅海泉敬酒,腦中念頭一轉暗道:“並非所有人都能湊到跟前拜見巡撫大人,這吳其芳是梅大人的侄兒,我若跟他去,必能見著梅大人了。”想到此處,便稱呼吳其芳的表字,笑道:“莫非文擇兄也想給巡撫大人敬酒?不如咱們二人同去。”說著也不等吳其芳發話,便勾肩搭背口中以兄弟相稱,親親熱熱的往前走。
吳其芳心中不悅,但想到日後到底要和楊晟之同去翰林院做同窗,便只得忍了下來,嘴角堆上笑和楊晟之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