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他恨她,恨不得她便死了。
他一直不讓自己去想和她有關的任何事。
可是,現在,她真的要死了,他卻知道,他無論如何都不能罷手。不會放手。
他原以為,沒有那種感覺比起那晚他將琉璃瓦捏碎時的痛苦更甚。
原來有。
他不敢大力抱她,看她閉上眼睛蜷縮在他懷裡,他想嘶嘯出聲,可是,叫不出,喉骨裡,彷彿哽了條刺。
無法宣洩,他渾身顫著。
他不知道她心裡那個男人的一切。
但到現在,若他還認為她不愛他,他便是個無藥可救的笨蛋。
是,他是個笨蛋。
她也是笨蛋,她為什麼不告訴他她愛他。
只要她說,他無論怎樣都不會離開她。
他抱著她跪坐到地上的,感覺到她的氣息越來越弱,心裡的絕望和痛苦將整個心腔壓迫得相裂了心肺,他全身都痛,痛的他,想替她去死。
這時,他的衣襟突然被一股小小的力氣拉住,他一震,低頭去尋她,她的意識似乎已經模糊了,
只是,攥著他的衣衫,啞啞地說,驚鴻,痛。
他眼中一涼,用力閉眼一闔,突聽得四周驚戰恐亂的聲音四起,他也不管顧,這裡的神,誰也救不了她。這些人的死活也和他無關。
他怎知道,他也沒有閒暇去看,發生了什麼事。
但四周兩族的人是知道的,便在這位上官公子眉目一闔的時候,他腳下的地表開始龜裂開無數道細紋,一直到延伸到目力看不到的地方,村口所有的房子一瞬轟然塌下。
所有人心驚膽戰地看著場中那個眼眸在一瞬間變幻過無數次的男子。
……
上官驚鴻卻咬牙將翹楚抱起,他要回醫廬,配藥救她。他低聲安慰她,“楚,我們回藥廬,我給你治,不要害怕,一會就不痛了。”
她不會這麼死了的。
他們會在一起。
她要陪著他。
再給他燒飯燉素菜,嗯,以後還要給他生個孩子。
這樣,她就不會再離開他了。
只要她不回那個男人身邊,她要他做什麼,他便坐什麼。
他們要在一起。
他……再也不會不管她。
在一起,永遠在一起。
他咬緊牙想著,又停了下來,小心翼翼將她臉上的布巾剝開,想讓她透透氣,卻看到一道粉色傷疤赫然橫亙在她的左頰上,尾指上指節般長短,他怔了怔,心裡又是深深一疼。
但此時,腦裡竟麻木地不去想也想不出這疤是怎麼來的,他只覺得當時一定很疼,竟全然沒有想難不難看。
他更不知道,他現在額上青筋盡露,俊美的臉龐,深絕的瞳,一會是悲慟,一會是思考,一會是扭曲得微微猙獰。
一聲咽嗚,突然,駝著她過來的那隻大獸跑了過來,警惕又害怕地看著他,卻又戀戀不捨地睨著她。
上官驚鴻眸光一暗,若非這怪物將她帶過來,他嘴角倏沉——狐王滿腹疑慮,蹙眉看向前方男人手中奄奄一息的女子。
獸王是上古魅族神獸的骨肉,不同普通神獸,力量巨大,若非如此,剛才也不可能在中箭之後,自己咬掉身上箭頭,護著人跑了出去,且它特別有靈性,看到人所不能見,她模樣雖魯鈍,卻生性甚傲,只對她先祖嫡傳下來的子女友善。
此時,為何對這女子——
她自己也愣是奇怪,明明憤恨這男人出手幾乎毀了魅族,憤恨他和若雪那丫頭一起,此時看他待這藍衣女子如痴如狂一般,一時想他便如翹振寧那畜牲一樣,三心兩意,朝秦暮楚;一時又想他確是愛慘了這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