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漢榻旁落著一個樣式新穎的雙層如意式香幾,不過香几上不是擱著香爐,而是一盆紅珊瑚盆景,且不提那高有二尺。枝椏完整,色澤鮮紅如朱的珊瑚,單單是那花盆就不是尋常物,而是金掐絲嵌各色碧璽泥金彩繪鳳凰的,故而整體搭配起來華貴耀眼。
溫皙不插話,徑自捧著一盞杏仁甜羹。慢慢吃著。
康熙側臉看著踮著腳,想要往它上爬,可惜腿太短、個子太矮,小臉都漲紅了的兒子,不禁發笑,雙臂一撈,便把小十八給提溜了上來,掂了兩下道:“比前兩日又重了!”掂完了,便放在自己膝蓋上。
溫皙側身靠著一個厚實的方枕。笑道:“那麼能吃,能不胖嗎?” 不過小孩子胖點好看。
戳了戳兒子肉肉的臉頰,果然還是孩子小的時候最可愛!戳起來也很軟很有彈性有木有?
戳戳戳,戳戳戳——
兒子終於被戳得不耐煩了,腦袋往康熙懷裡一拱,留一個白嫩嫩的小屁股給這個閒著沒事幹的額娘。
溫皙訕訕笑了笑,見竹兒引著胡語進了內室,便端身坐好。擺出平日裡那副端莊樣子。康熙斜眼睨了溫皙一眼,那眼神好似在說你智商退化了。
溫皙低頭咳嗽了兩聲。問道:“阿語,如嬿懷的是男是女?”
胡語行了禮,抬起頭來,臉色不知怎麼是煞白的顏色,眼中流露出恐懼之色,嘴唇隱隱在發抖。故而嘴裡出來的話,可是顫顫發抖的:“主、主子。。。”
溫皙疑惑無比,側臉瞄了她一眼,“到底是男是女?”
胡語急忙搖頭,“奴才不知道!”
溫皙有些傻眼。“怎麼會不知道?以你的本事不可能不知道!”就算胡語吐納經練得很差勁,不過配合她的醫術,不可能診斷不出來。
胡語眼中有恐懼的淚水流出,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哭訴道:“奴才真的不知道!!”
胡語的反應,叫溫皙詫異,急忙看了看竹兒。竹兒也擰著眉頭,十分疑惑的樣子:“主子,胡語從偏殿出來就一直是這幅樣子,好像見了——”她本來想說好似見了鬼似的,不過看到康熙也在就給嚥了回去,“好像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似的。”
康熙聞之,也凝重了眉頭:“錢氏的胎像到底怎麼了?是否保不住了?”語氣裡頗含了幾分厭惡。
胡語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急忙去望著溫皙。
溫皙正色道:“你只管說就是了。”
胡語見內室並無外人,便咬牙道:“奴才看不出錢格格懷的是男是女,因為——”
胡語的語氣微微一頓,連同著眾人的心也被牽動了,起來,胡語狠一狠心,終於說了出來:“她肚子裡的,是、個、怪、物!”最後的一句,她幾乎一字一頓地說了出來。
“放肆!!”隨著康熙暴怒的聲音,小案几上的高足盤和盤中的水果全都被他的袖子給掃了下來。康熙縱然厭惡錢氏,但她肚子裡懷的終究是皇孫,康熙如何能不震怒?!
溫皙急忙道:“胡語,不許胡說八道!”嘴裡雖是這麼說,但是溫皙亦曉得胡語年歲漸大,已然十分穩重,斷然不會信口雌黃。
胡語急忙磕頭道:“奴才不敢欺騙主子!只不過奴才醫術淺薄,保險起見,還請主子親自去偏殿一觀!”
自然要去,否則溫皙亦無法安心!
西偏殿,自從前頭兩個兒子搬出去之後,西偏殿就是空著的,故而叫如嬿到這裡來,遣了胡語去給她診脈。四福晉也陪同在床頭,擱著輕薄的帷帳,可以看到裡頭女人高聳的肚子。
康熙不曾入內室,只在偏殿明間等著。
事關皇家血統,的確不容有失,溫皙只留了四福晉在室內,其餘宮女太監全都趕了出去。如嬿從床上爬起來,急忙護著自己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