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朗。在我的記憶裡,他只衝我發過一次火,原因是我有一天從學校回來嘴裡罵了一句髒話。我很喜歡我的父親,記得上初等藝校的時候,我每天早晚坐火車來回利物浦都能和他同行。他身上常常裝著一包糖,是帶給客戶的,有時候在回來的路上就會抓一把給我。
我的媽媽莉蓮在那個年代也是很不尋常的女性,因為她不喜歡做家務,常常一個月才會想起來打掃一次房間,其他的時間就任由灰塵堆積。但是媽媽有很強的藝術品味,她常常在窗臺上擺一盆花,有事沒事就擺弄它們。而且,她很擅長織那種費爾島雜色圖案的毛織品。不過,媽媽最喜歡的還要屬每個星期一到拍賣行去淘一些便宜貨了。
我和爸爸經常在星期一晚上回家的時候,發現客廳變了樣。有時有個新沙發,有時有個新地毯,有時是窗簾、桌子,甚至所有這些都換了。而那些舊的東西早就被送到了同一家拍賣行去拍賣了。我們對此並不介意,覺得看她弄這些東西很有趣,而且,最重要的是,媽媽喜歡。
爸爸56歲的時候開始生病,於是一切都變了。那個年代,人們都抽那種沒有過濾嘴的香菸,意識不到它的危險。爸爸就是因為這個才得的病。他得了肺癌以後,健康每況愈下:原本結實的身體變得虛弱,呼吸開始困難。沒過了多久,他就只能坐在房間裡的椅子上了,我每天放學回來後就去陪他坐一會兒。爸爸去世的時候,只有我和媽媽在身邊。我們既痛苦又絕望,不知道該怎樣處理這一切。當時,是藝術學院轉移了我的注意力,給了我新的希望,讓我能夠從家裡那個痛苦的小窩中走出來,走到外面去。
我常常希望自己也能像學校裡的那些高年級的學生一樣,成熟而自信。我很羨慕他們隨意的、富於藝術氣息的裝束和長長的頭髮。我入學的時候留著短短的、整齊規矩的捲髮,是媽媽的一個理髮師朋友給我燙的。但問題是她的顧客大部分都是50歲以上的,她給我弄的這個髮型使我看起來像個俗氣的中年婦女。每過幾個星期她就會拿我做一下試驗,給我弄一個新發型,但是都很難看。而且,更糟糕的是,我還戴著眼鏡。剛去學校的時候,我看到學校有新的校服,覺得好看極了。可很快我就感覺那個家庭主婦式的髮型和普通的用品讓我難以見人。我想試著大膽一些,但是剛開始的時候,還沒有勇氣那樣做。
更加讓人鬱悶的是,我還必須承受別人對我的看法。因為我住在默西河的對岸,在利物浦人看來,住在那邊的人有一種獨特的“對岸形象”,時髦而傲慢。我說起話來和別人不太一樣,這在別人看來就是我傲氣的表現,雖然他們中的很多人都比我有錢。我的靦腆羞澀也絲毫不起作用:雖然大多數情況下我都在絞盡腦汁地想該說點什麼,但在別人看來好像我很冷淡一樣。對於精彩的演講和機敏的回應我是沒有任何指望了。每次別人伶牙俐齒地開玩笑時,我就顯得笨嘴拙舌,舌頭打結。但是儘管有諸多的不好,我還是喜歡上大學。它讓我體會到了一種以前從未有過的獨立和自由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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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你好,我叫約翰”(3)
剛上一年級的時候,我有一個男朋友,叫巴里,是在初等藝術學校時認識的。巴里是一個很不錯的戀愛物件,他的父親是窗戶清潔工,巴里看起來長得有點像西班牙人,帶有一種異域風情,是霍伊萊克的大眾情人。當他開始約我的時候,我成了當地許多女孩羨慕的物件。有一次他看見我穿著白色的粗呢外套,牽著我的狗丘米在海灘上散步,於是不久後的一天,就跟在我後面,請我去看電影。我當時只有17歲,而巴里比我大5歲,出於虛榮心,我答應了他。
上大學的時候,我們已經交往有一年了,而且開始考慮訂婚。當時巴里為他的爸爸打工,而且開始為了我們的未來在住宅互助委員會存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