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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壎樂悠悠

沈鋸去忙了,沈無求也沒閒著,他在廟前的空地上找到幾塊磚,洗乾淨了搬回板房的廳堂。又把原先他們用的爐子和凳子搬到房子裡,這地板不知道耐不耐高溫,他要用爐子燒些熱水泡茶,還是用磚塊墊著爐子好些。紅泥小火爐裡燒著銀霜炭,爐上的銅壺冒著熱氣,沈無求在現代喝慣了用電熱水壺燒的水,不喜歡柴禾燒出來的水,煙火味太重,這銀霜炭燒的水卻正好合他的意。

看看空蕩蕩的屋子,沈無求拿出了那張常用的竹榻,還有那張睡椅,左右廂房各放一樣。那張豪華的雕花大床就算了,將就睡一晚,免得明天還得費勁收拾。

沈無求坐在爐子旁,看著爐中跳躍的藍色火焰,唯一的燈籠給沈鋸拿去廟後了。他無聊地拿出一隻陶壎,製成後還沒空吹奏呢。

靠山村條件簡陋,壎的吹嘴是他臨時用細竹管做的,摩挲著手裡的壎,想著到了州府,一定要換成銀質或玉質的吹嘴。

沈無求望著門外的天空,雨後的夜空寥落幾顆星,遠山黢黑,近樹斑駁,靜悄悄的,只有偶爾傳來的幾聲蟲鳴,這樣的空曠寧靜。在現代社會很難找到了,然而這樣的環境讓人更想家了,沈無求拿起壎吹奏著曲調,一曲《明月千里寄相思》:

夜色茫茫罩四周,

明月千里寄相思

天邊新月如鉤

回憶往事恍如夢,

重尋夢境何處求

人隔千里路悠悠,

未曾遙問星已稀

請明月代問候,

思念的人兒淚常流。

月色濛濛夜未盡,

周遭寂寞寧靜

桌上寒燈光不明,

伴我獨坐苦孤零

人隔千里無音訊,

卻待遙問終無憑

請明月代傳信,

寄我片紙兒慰離情。

沈無求口中吹壎,心裡默默唱著這首被徐小鳳唱紅的歌曲,這首歌彷彿是為此時的他所寫,新月如鉤,往事如夢!

他想媽媽了,想那個已經年過六旬的媽媽!此時此刻他們真是“人隔千里無音訊,卻待遙問終無憑”!

壎聲低沉而渾厚,遠遠傳了出去,卻不刺耳。沈無求不知道,正是他的壎聲,引來了一幫不速之客。

遠處的山道上,一隊人馬打著火把夜行,為首的是一個身體健壯的中年漢子。一陣婉轉低沉的壎聲傳來,如泣如訴,在空曠的山野中顯得特別清晰。

他聽到了壎聲,他衝身後的馬車喊道:“張媽媽,你聽,有人吹壎,前面有人家!”

“太好了,孟管事,夫人只怕是要生了,咱們得趕緊找到人家投宿!那殺千刀的驚馬,害得夫人動了胎氣,他丟下十兩銀子就跑了,咱家夫人缺他那點子銀子嗎?!若讓我知道馬上的人是誰,定叫大人治他的罪!”

一行人有條不紊地趕路,前面兩匹高頭大馬開道,中間三輛馬車,後面還有六七人騎馬殿後,這陣仗一看便知道是有錢人家的家眷出行。

這一行人正是新上任的上邕縣令,黎大人的夫人及隨從。這位黎縣令是今年春闈的新科二甲進士,祖籍滇省,祖父是富甲一方的鄉紳。滇省離京路途遙遠,因此他去年便攜妻子進京備考了。

今年三月初,京都放榜,黎夫人得知丈夫金榜題名,高興得昏倒了。報喜的人還以為這是樂極生悲,賞錢泡湯了。誰知道請來的郎中一把脈,竟然是喜上加喜,雙喜臨門!

原來夫人已經有兩個多月身孕,因為一直緊張著黎縣令科考之事,她自己竟全然不知,如今只是身子有些虛,加之情緒過於激動導致昏迷。

又過了一個月,四月上旬,黎縣令被派往桂香省相州轄下上邕縣任七品縣令,他只得帶著身懷六甲的妻子,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