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太尉如今身份,那是以臣抗君,是道臣,名不正言不順,處處束手縛腳,西域諸部觀望者眾,欲求外援的話,以宋國臣子的身份又能結盟何人呢?不如自成一格,稱帝建制,到那時,聯遼抗宋,自可傲立於西域矣。更何況,如今宋人的刀已經架在了咱們的脖子上,這君臣的情義早就斷了,此時不反更待何時?”
範思棋反駁道:“林老,愚以為,當前夏州之危,未必非得稱帝才能解決。朝廷給太尉編排的罪名是勾結叛將赤忠,圖謀府州之地,這才興兵討伐,如果咱們現在反了,不正中宋廷之計?太尉先牧蘆州,再得先帝遺詔而成元帥,在天下人眼中,這可都是朝廷的扶持,如今咱們羽翼豐滿就反了?就算朝廷有對不住咱們的地方又如何?正所謂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朝廷這麼大的恩典,咱們若沒有更充足的理由,如何反得理直氣壯?
再者,趙光義雖不及其兄多矣,但是秉政治國方面也不是個昏庸無道的君王,宋國目前算得上是國泰民安,如今棄宋稱帝,不合民心,定然是千夫所指啊。你所說的聯遼抗宋,未免也有些一廂情願,現在尚未明瞭遼國態度便倉促稱帝,萬一遼國那孤兒寡母自顧不暇,到時誰來助你?”
丁承宗一聽有些沉不住氣了,便道:“範大人所言,不過是擔心稱帝立國,不得宋人民心罷了。呵呵,就算我們現在一味地向宋廷忍讓、效忠,就能得到宋人民心麼?不會,永遠不會,有時候,這民心是爭過來的,有時候,這民心卻是打過來的。
我們現在稱臣俯首,就能避免宋人的刀兵麼?我們現在做的,與自據一地、自立一國有什麼區別?如今,河西諸州已經到手,地域了闊,子民百萬,已經具有立國之根本,不立國稱帝,對我們現在的處境來說毫無助益,可要是稱帝,那就不然了,軍隊會明白他們是為誰而戰、為何而戰,而百姓心有所屬,也會不連餘力,此時稱帝,正當其時。
盧雨軒和林朋羽本是知交好友,此時卻站到了範思棋一邊,其實他早已看出以楊浩這樣的發展,早晚要向著自立稱帝的道路去,可他反覆思慮,卻不認為現在建國稱帝正是良機,於是斟酌著說道:“留後大人,太尉如今就是河西之主,有無帝號,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這種情況下,我們不立國稱帝,與宋國未必沒有迴旋罷戰的餘地,可是為了一個虛名,卻會使得宋國不逶餘力,大軍壓境,何苦來域?”“虛名?呵呵,這只是一個虛名麼?”摺子渝淺淺一笑,緩緩站了起來。
她沒想到,剛剛趕到夏州,竟然參與了這麼重要的一個合議,方才她以折家掌門人的身份向楊浩獻兵歸附時,心中正不無怨尤。儘管她歸附獻兵所託的名義是為了給折家軍找一條出路,不過既然將折家兵將一股腦兒地送給了他,自然便有相托之意,希望他能替自己出頭,報折家一箭之仇,這不只是做為折家軍掌舵人的正當請求,也是她一個女孩兒家,受人欺負時,下意識地希望自己的男人為她出頭。
可是楊浩這個一錐子扎不出血的臭男人卻在那裡推推卻卻,摺子渝多麼希望他能拍著胸脯,豪氣干雲地答應為她一力擔當啊。儘管她心中一向以來最討厭的就是這種胡亂承喏、魯莽好鬥的匹夫,一向最欣賞的就是那種謀而後動,泰山崩於前而不失其色的男子,可是如今她一肩重任身心俱疲,倒寧願她的心上人只是個徒具一腔熱血的楚霸王,至少能從他的豪言壯語中讓自己得到稍許慰藉。
然而,楊浩什麼都沒有說,以折家軍日前的處境,身在人家的地盤,吃著人家的米糧,哪有交本要求楊浩必須為他們做到什麼這才歸附?摺子渝正在心灰意冷,卻沒想到楊浩嘴裡沒有半句豪邁之言「卻已不聲不響地與麾下文武計議起了立國稱帝的事來,告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子渝的心也熱了。
摺子渝舉步走到節堂正中,面對盧雨軒,沉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