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立陰惻惻一笑:“夫人是個怕事的,又怎麼敢管老爺的事情?如今老爺寵愛著七姨娘,她那裡更是冷冷清清。不過,這段時間她好像十分積極地在為老爺籌備銀子。”
“算她識相”賀雲明冷哼一聲,“要不是念在結髮夫妻的份上,我早就…… ”他頓了一下,沒有再說下去,“既然她這麼識大體,我們暫且不去管她。”他站了起來,朝七姨娘的屋子走去。
賀立收起信箋,趁著夜色,出府去了。
過了許久,正廳背後的一個陰暗角落抖抖索索地現出賀夫人的貼身丫頭綠萍的身影,她警惕地看看四周,腳步踉蹌地朝賀夫人房裡走去。
不遠處的七姨娘的房裡,正傳來陣陣歡聲笑語。
日子漸漸熱了,傅清玉換了蝶戲水仙裙衫,梳了個凌雲髻,插了枚白玉嵌紅珊瑚珠雙結如意釵,耳邊綴了兩顆鑲金東珠,正在書房裡教七小姐傅清敏作畫。屋子裡,金琺琅九桃小薰爐裡嫋嫋飄散著茉莉香片的香氣,使人心曠神怡。
書房的窗子半開著,正對著院子的門,有一群小丫頭嘰嘰喳喳自門前跑過。
“今天怎麼這麼吵?”傅清玉蹙眉道。平日裡,她的這個院子算是安靜的,極少有人在門前喧譁,今天是一個例外。
冬蕊蹦蹦跳跳地走了進來,笑著說道:“今天府裡有喜事,聽說大小姐與大姑爺來了,要在府裡住上一些日子。這位大姑爺,真是貴客,只在成親之後陪大小姐回過一次孃家之後一,再沒有來過。這一次,算是第二次,府裡的丫頭婆子都高興得湧著去看大姑爺去了。”
大姑爺?那豈不就是大小姐傅清芳的夫君,北承侯譚靖宇……
傅清玉一怔,手中的畫筆不由緩了一緩。
傅清敏笑道:“難怪屋外這麼吵,連六姐姐這麼清靜的地方都鬧了起來,原來是大姐夫回來了。”
冬蕊尤自興奮道:“說起來,大小姐也真是好命,早在大姑爺沒有封侯之前就把親事訂下來了,想當年,大姑爺那邊可真是要多落魄就有多落魄,還是一個賣花的生意人。沒想到,這風水啊,人到了該發達的時候就會發達的,大小姐還未嫁過去多久,上頭的封賜便下來了,論及譚家先輩的功勞,竟然得了個北承侯,大小姐一下子便成了侯爵夫人,真是把京城裡的眾小姐們羨慕死了。都說是大夫人運疇有方,還說大小姐是前世修來的福氣……
“冬蕊,少說一點。那是別人院子裡的事情,與我們何干?”冬梅看到傅清玉的臉色黯淡了一下,忙制止冬蕊再說下去。
她的姐姐是昔日太子太傅的大女兒,曹大姐的大丫頭臘梅,她自然知道曹府上的那段往事。
春蘭也撇撇嘴道:“說到底,這事還是忠靖侯爵夫人事先跟大夫人露了底,大夫人才果斷地攀上譚家這門親事的,要不然的話,以大夫人的性子,會看得上窮困潦倒的譚家嗎?”
傅清玉笑了笑:“不管怎麼說,這都是我們府上的大喜事,今晚府上可能要開家宴了吧?”
開家宴,是為了迎接一些有身份地位的貴客,當然,北承侯也算在這個範圍之內。
傅清敏也點點頭:“我記得大姑爺陪大小姐回門時擺過一次家宴,今天晚上,肯定會開家宴的。再說了,六姐姐還沒有見過大姐夫了,到時候大夫人肯定會給你引見的,免得自家親戚都不認得。”
不認得?他就是化成灰她也認得。倒是他,平步青雲,官運亨通,尚且有美人在懷,恐怕早就把她,還有把鬱鬱而終的曹大小姐忘了吧?
一念至此,傅清玉手上一緊,濃濃的墨汁在宣紙上劃出一道濃黑的墨跡。
“啊”傅清敏低叫道,“六姐姐,這……這怎麼辦?”
傅清玉這才回過神來,看看自己把畫糟踏成這副樣子,有些歉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