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說了,&ldo;也沒錢。&rdo;
屠鑰很友好地沖他笑,在袖子裡掏了掏,掏出一張銀票:&ldo;拿去玩。&rdo;
謝一鷺沒接,連看都沒往那上頭看,屠鑰看他這愣樣子,便說:&ldo;不是我請你,是鄭督公請你。&rdo;
說到鄭銑,謝一鷺忙站起來:&ldo;午夜都過了,督公什麼時候到?&rdo;
他是有話要跟鄭銑說,屠鑰看出來了,至於是什麼話,上次在靈福寺設宴時,鄭銑要拉攏他,讓他回去想,估計是沒戲了。
&ldo;謝探花,&rdo;屠鑰把銀票收起來,&ldo;做官嘛,就是審時度勢,你讀了半輩子書,應該比屠某通透。&rdo;
話到這個份兒上,謝一鷺乾脆想挑明,屠鑰偏不讓他挑明:&ldo;這些意思你跟我講也就講了,督公面前,不要提。&rdo;
謝一鷺還要說話,屠鑰冷冷壓制他:&ldo;督公的脾氣可不好。&rdo;
這是威脅。謝一鷺忍了忍,坐下來,屠鑰在他肩膀上重重拍了一把,繞過去下注,人群中猛地爆出一陣喝彩,是一隻雞贏了,跳到圍子最高的竹條上抖擻翅膀,另一隻則皮開肉綻,倒斃在它的陰影下。
這是一群鬼。謝一鷺冷眼看,濃雲蔽月的夜半、迎風閃動的燭火、鮮血、死雞、畜生一樣興奮嚎叫的同僚,謝一鷺不禁發抖,突然,幾個長隨模樣的人從月亮門跑進來,扯著脖子喊:&ldo;督公到!&rdo;
鄭銑來了,拉著戚畹,謝一鷺同眾人一起躬身行禮,鄭銑這次純是私人關係請的客,所以排場就按家裡的樣式,僕從和長隨雲一樣把鬥雞的院子鋪滿了,有請茶的,有掃椅的,還有專因為模樣漂亮在兩旁站著的,這才是真正的大璫,動一動,就萬眾簇擁。
太監都喜歡鬥雞,這是通病,戚畹一眼看見竹條頂上那隻血淋淋的大公雞,就定了神走不動道了:&ldo;這個好啊,老九!&rdo;
鄭銑很得意地笑起來:&ldo;三哥喜歡,給你帶走,&rdo;說著,他習慣性把整個場子掃視一遍,看見謝一鷺,眉毛輕輕挑了一下,&ldo;西北種,百戰百勝。&rdo;
&ldo;君子不奪人所愛,&rdo;戚畹圍著那隻公雞轉,頭冠、鉤喙、垂囊,都極周正,他短粗的手指似有若無撩了撩那墨綠色的尾羽:&ldo;可是咱家不是君子。&rdo;
鄭銑立刻吩咐底下人:&ldo;蒙上,給戚公抱走。&rdo;
&ldo;戚公公&rdo;和&ldo;戚公&rdo;,差一個字,意思誠然不同,戚畹不免高興,很欣賞地替鄭銑捋了捋袖子:&ldo;老九,你向來不和我們玩在一起,今天這齣……是什麼用意?&rdo;
鄭銑順勢伸出手來,那兩隻手上一邊一隻寶石戒指,左邊是貓眼兒,右邊是顛不剌,男人通常不戴鐲,他偏戴一隻小金釧,鑲著滿滿當當的蠟子和金鴉,稍一動,閃閃發亮:&ldo;三哥,&rdo;他反手握住戚畹的手,&ldo;我的脾氣你知道,要是鬥,我掄開了鬥,要是對誰好……&rdo;他殷殷牽著他,請他上座:&ldo;那是真好。&rdo;
剛坐定,一大排僕從便魚貫著上來,人人手裡捧一柄小摺扇,要說這是見面禮,那當真算是寒酸,鄭銑大馬金刀坐著他的提督椅:&ldo;頂硬的貨我猜廖吉祥指定送了,我不愛跟風,哥,你看看,可心不可心。&rdo;
僕從們齊刷刷把扇面撐開,&ldo;唰&rdo;地一響,一順水的工筆春宮畫,白花花的滿眼肉。
&ldo;嚯!&rdo;戚畹一驚聲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