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瑾接過杯子,放下,站到她面前,把臉湊近:“笙笙,你怎麼著我都行,別不理我。”
她還能怎麼著他,不捨得打,也不捨得罵,氣他惱他,莫名其妙地還心疼他,莫冰說得對,真是被他吃死了。
她思量了很久,沒有再糾結,鄭重其辭地說:“如果再有下次,我會氣很久。”
時瑾鬆了一口氣,允諾她:“不會有下次了。”
以後,他是再也不敢醉了。
“時瑾,”姜九笙頓了片刻,試探著問他,“真的不能要寶寶嗎?”
時瑾想都不想:“不要。”
姜九笙有些失落。
他將她耳邊垂下的發別到耳後:“笙笙,我是偏執症病人,認定了,不會動搖的。”
是啊。
她明知如此,只是不免遺憾:“我很喜歡孩子。”尤其時瑾的寶寶,一定生得頂頂漂亮,也定會很聰明。
時瑾拍拍她的頭,安慰:“以後讓明珠多生幾個,給你玩。”
姜九笙:“……”
她無話可說了,孩子是生來玩的嗎?而且,別人家的孩子能隨便玩嗎?
姜九笙離開雲城的那天,天氣灰濛濛的,昏昏沉沉似要下雨。
姜錦禹來機場送她,沒有看到溫家人,錦禹說,他只讓司機送他,不準別人跟著來。
他還是話不多,看著姜九笙,許久才開口,問:“可以不走嗎?”眼裡全是不捨。
不等姜九笙開口,時瑾直接否決:“不可以。”
姜錦禹看都不看時瑾,一雙眼睛就跟粘姜九笙身上似的,小心翼翼地問她:“我能每天給你打電話嗎?”
姜九笙重重點頭:“想我了跟我說,我會來見你。”錦禹有輕微的社交恐懼,她不放心他遠行。
他卻搖頭,很堅持:“我去找你。”
少年的眸光清澈,卻總是帶著揮之不去的蒼涼,透著不屬於那個年紀的孤寂。
姜九笙不忍心拂了他,還是點了頭。
“姐姐,”他說得很慢,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不要再來雲城了。”
姜九笙上前,抱了抱他。
十六歲的少年已經長得很高了,只是很瘦,她抱他時,能摸到他後背硌人的骨頭,他身體繃得僵直,一動不動,許久,才抬起手,環在她肩上,輕輕地拍。
離別時,都有千言萬語,只是話到了嘴邊,也說不盡滿腹牽掛,最後,總是老生常談的兩個字:“保重。”
姜九笙鬆開手,看著紅了眼的少年:“錦禹,保重。”
她不知道他心裡還藏了什麼,也不知道他抓著什麼放不下,她不求真相,只盼少年安康。
姜錦禹沒有再說什麼,看向時瑾,只是少年人,語氣卻老氣橫秋,他說:“照顧好我姐姐。”過了很久,他喊,“姐夫。”
然後,他先轉了身。
時瑾突然想起了八年前,溫家辦了一場盛大的酒會,許多人言笑晏晏,他們都在笑,只有草坪上的孩子,坐在地上,失聲痛哭。
那時候,小男孩還長得胖胖的,跑過來,抱住了他的腿,喊他哥哥。
“你能幫我把我姐姐藏起來嗎?”
“警察會來抓走她的。”
“哥哥,你救救我姐姐。”他指著花房,哭著求他,“救救我姐姐好不好?”
八年了。
當年不及他腰長的男孩,已經長成了翩翩少年,歷經滄桑,不復童真。
“時瑾。”
他在出神,姜九笙又喊了一聲:“時瑾。”
時瑾回了頭。
她看他眉頭緊鎖,問:“在想什麼?”
飛機起飛,有輕微的耳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