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將他那悲慘的人生扭轉了的,正是他的母親,樂浪公主馮嫣。
一個嫁於蠻荒國度的公主,要想在柔然的王庭裡立足,又擁有這麼一個既尷尬又重要的身份,她所犧牲的實在是太多太多。她甚至在閭毗最被大檀見棄的時候懷了大檀的孩子,雖然這個孩子是女孩,但也足夠扭轉當時頹唐的局面。
在拓跋燾的危機出現之時,閭毗自然也陷入了所有男人都會猶豫的選擇,是接受內心野心的召喚呢,還是選擇自己的家人。
最後的結果顯而易見,否則閭毗也不會出現在這裡了。
閭毗會選擇來到地弗池,除了因為實在是說服不了自己內心的良知以外,他在斟酌一番後,認為抓到拓跋燾對他來說沒有什麼益處。
做了這種事後,他勢必要面對魏國拿自己母親和妹妹做人質的境況,這種境況不是他想要面對的。
他是柔然人,就算抓了拓跋燾,也不可能因此登上魏國的王位。而若是他透過俘虜拓跋燾獲得柔然的汗王,那這樣的屈辱就會永遠銘記在所有鮮卑人的心頭,魏國人能踏破柔然一次,就能踏破柔然第二次,第三次……
他要一個殘破不堪、永遠強敵環伺的柔然做什麼?
至於那位神秘的高車姑娘,按照她的性格,如果他是用這種手段得到她的,怕是從此他永無寧日。
一個有智慧、有韌性、又對自己帶著仇恨的女人,足以覆滅他的家庭和他的人生,讓他的下半輩子都活在悔恨裡。
地弗池大營裡,樂浪公主冷著臉被一群魏國士卒“保護”了起來,陽哲抱著她的女兒月牙兒,緊緊站在她的身後,看起來猶如一家人。
魏國計程車卒們似乎也不清楚被派來做這樣的事為了什麼,但他們卻知道這個女人的身份很不一般,所以儘量保持客氣又和善的面孔對待他們。
但這並不能減輕樂浪公主心中的擔憂和不安。她原本以為萬無一失的大營,先是遭到了柔然人的襲擊,現在又被魏國人軟禁了起來,這其中必有什麼曲折和緣故。
‘莫非他們以為這些柔然人和我有關?’
樂浪公主心中飛快的思考著。
‘不,如果是這樣,一開始他們就會軟禁我,而不是現在才這麼做……那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微微側著頭思考的樂浪公主風韻動人,這個女人如今已經四十多歲,卻依然擁有如同年輕女人一般的長相和氣度。
當樂浪公主靜止不動,思考著自己的處境時,她表現出一種冷峻到近乎嚴肅不可侵犯的神情,這種莊重讓魏國計程車卒越發的表現出恭敬,而陽哲……
陽哲已經呆呆的看著這樣的樂浪公主許久。
他想,他大約就是被這樣的神情所虜獲的。
每一次到了險境之時,便是這樣突如其來的端莊讓他安下心來,靜靜的為她遮風避雨。
她是個內心如此安寧之人,就算外面的狂風暴雨再怎麼猛烈,也沒有人能摧毀她的這種寧靜。
一個女人尚且沒有驚慌失措,他又怎麼能自亂陣腳呢?
先靜觀其變吧。
***
閭毗領著大軍迅速的接近了地弗池大營的南邊,他沒有立起王旗,但是在場的所有柔然人都表現出一副激動的樣子。
在他們的眼中,閭毗一定是來救援他們的,否則不會趁夜行軍。
閭毗大軍靠近營帳時,才藉由柔然人的火把看清了場面上的局勢。
被圍在空地裡的高車人瑟瑟發抖,但舉著長弓的柔然人手臂也同樣如此。那是因為長期保持一個姿勢,肌肉已經開始痙攣的緣故。
閭毗好笑地看了一眼,頓時對名震天下的鮮卑騎兵起了輕視之心。
‘不過幾百個高車人,就算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