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她身邊散落一地的箭、已經卷了的無數刀刃,還有那浸滿了鮮血的土地與屍體,幾乎不需要想象,眼前就能浮現出賀穆蘭之前是如何奮力的搏殺,才能撐了這麼久的。
那羅渾幾乎是毫不猶豫的撕開的賀穆蘭的前襟,將耳朵貼在了她的心口上。溫熱的面板讓他不由得精神一震,耳下那雖然微弱卻依然還在輕輕跳動的聲音更是告訴了他……
“花將軍沒死!花將軍還有心跳!快來人!來人!”
那羅渾猛地直起身子,只覺得什麼溫熱的東西一直從他的臉頰一直流到了嘴裡,隨著他大吼的聲音吞了下去,既苦澀又溫暖。
他被這溫暖的液體燙的連喉嚨都熱了起來,忍不住繼續趴在火長的胸前,就為了擔心這聲音會突然消失。
嘭。嘭。嘭。
此時此刻,那羅渾只覺得這是世界上最美的旋律,哪怕是鮮卑人招魂的皮鼓、漢人高雅的鼓瑟之聲,都及不上它萬分之一。
“什麼?花將軍沒死?”
“我就知道花將軍不會死的!花將軍那般厲害!”
“那羅將軍,你讓我們也聽聽!讓我們也聽聽!”
一群人瘋狂的向上湧,那架勢似乎人人都想聽一聽賀穆蘭是不是真的還活著。
素和君從聽到賀穆蘭沒死的那一刻就幾乎是喜極而泣,見情緒激動的虎賁軍還要往前擠,連忙高聲讓所有人往後退,又拉起跪在地上的那羅渾。
“那羅渾,別聽了,既然花將軍還有口氣在,趕緊先把傷口處理一下,然後去找大夫才是。”素和君生怕花木蘭沒有失血過多而死,倒被那羅渾一不小心壓死了,出聲提醒道:“我知道你們火裡的人都隨身帶著乾淨的繃帶,是不是?”
“是!是!我的馬上還有!小路,去把我馬鞍下面的小皮袋拿來!”那羅渾忙直起身子,去掩賀穆蘭的衣襟。
夜晚昏暗,照明全靠旁邊的人舉著火把,那羅渾攏起賀穆蘭的衣襟,不知為何卻愣了一愣。
‘原來火長雖然手糙臉黑,胸肌倒是白的很,也滑的很,和狄葉飛差不多的。’
那羅渾心中這念頭一起,立刻甩了自己一個巴掌。
‘你真是病了,什麼時候,居然還想這樣的歪念頭!’
他這一下打的又急又快,所有人聞聲都忍不住看了過來。
“那羅將軍,你好生生打自己做什麼?”一個虎賁騎士嚇得大叫了起來:“莫非……莫非……花將軍不好了?”
“你才不好了!”
那羅渾惡狠狠地瞪視他一眼,他的家傳武學練得是殺氣,這一瞪之下,那個虎賁騎士全身寒毛直立,立刻噤聲。
“來人幫忙!”
素和君經常四處奔走,身上也有上好的傷藥,鮮卑軍戶都是世代從軍,家中也有不少備的好藥的,一群人圍在賀穆蘭身邊,亂七八糟的掏出一大堆東西來,卻怔愣著不知道從哪裡下手好。
即使這火把將賀穆蘭四周照的通明,可他們畢竟不是郎中。很多人都知道箭支不能亂拔,尤其是要害位置,一旦拔了,反倒會送命,所以從素和君到那羅渾,全部跪在賀穆蘭身側,卻無從下手。
“我們……要不然,我們先止血……還是先把腰上那傷口裹起來?”
賀穆蘭身上最大的一處傷口在腰上,前後貫穿,她自己用腰帶上移堵住了傷口,但觸目驚心之處,足以讓膽小的女人直接暈倒。
那羅渾拿起繃帶,咬著牙對素和君說:“你們幾個把將軍抬起來一點,我來纏!”
幾個騎士抬手的上去攙扶,一個騎兵突然“啊”了一聲。
那羅渾從來就不是好脾氣,聽到他“啊”了一聲,立刻一巴掌呼了過去。
“這時候了,還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