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辦法,走回床邊坐下,聽著外面呼呼亂刮的大風,心底說不出的煩躁。一想到蘇莫飛執意窩在那個四處透風的破屋子裡,我竟然還有些生氣起來。
我明白,我應該硬下心腸對蘇莫飛不聞不問,讓他在這場風雪裡冷了心,滅了念想,徹徹底底的當我是‘陌生人’。可是我做不到。
他不是別人呀,他是救了我那麼多次,一直對我好,從未傷害過我的蘇莫飛。我做不到鐵石心腸。
腦子一熱,我站起身取了披風穿好,抓緊衣襟開啟門,頂著風雪往後面的小屋走去。
推開那扇搖搖欲墜的破門,我站在門口呆住了。
窄小的屋子裡別說床,連一把像樣的椅子都沒有,蘇莫飛就那樣席地而坐。聽見動靜後,他抬眼瞧向我,目光裡露出詫異的神色:“唐姑娘,你……”我默不作聲地走過去,裹著披風屈膝坐在他對面。
蘇莫飛登時有些無措,“唐姑娘,地上太涼,你不能坐。”我望著他說:“你能我就能。”蘇莫飛突然斷了後話,眸光閃跳不已,過了好久才道:“唐姑娘若是為了感激在下,真的大可不必。即便是素不相識的……”
“即便是素不相識的人,你也會這樣做的,我知道了。”我打斷他的話。蘇莫飛的眼睛很清亮,像雪後清明的天色,我看得有一瞬走神,稍後對他說:“蘇公子,這房子像紙糊的一樣,只怕不被吹跑,也會被雪壓……”
“小心!”
我話還沒說完,眼前光線忽然一暗,耳朵裡聽見噼裡啪啦一陣亂響。等我回過神來,蘇莫飛已經將我牢牢護住臂間。
塵埃落定後,我望定咫尺處他晶亮的眼睛,愣愣地低語:“……真塌了?”蘇莫飛忍俊不禁,噗哧笑了起來,肩膀微微顫動,笑著回答:“唐姑娘,好像真應了你的話,我們在一起就老是出意外。”我被自己的‘烏鴉嘴’逗樂了,剛勾起嘴角想要笑,肌肉陡然僵住。
清新的雪味裡,參雜著一絲淡淡的血腥味兒。
我這才發現一根塌下的橫樑壓在蘇莫飛的背上,血跡浸透了他肩膀上的衣服,鮮紅的刺目。
“蘇莫飛,你、你受傷了。”我說話時,嗓音已經在發抖,手忙腳亂的去推開那根木頭卻使不出勁。蘇莫飛回臂一掌震開了,不甚在意地勸慰我:“沒事,只是一點小傷。”我一聽他毫不在意的口吻,莫名其妙就惱了,掙扎著站起來,拉著他就要走。
蘇莫飛腳下像生了根不動,對我說:“唐姑娘,紅葉前輩不在,你我共處一室不太方便。”我回頭瞪著他,“蘇莫飛,像你自己說的,就算素不相識的人受傷了我也會幫他上藥,沒其他意思。上了藥後你要出來吹冷風,我不攔著。”蘇莫飛臉色有些發白,腳步被我拖著往前邁。
進了屋內,我把蠟燭點上,打來清水後對他說:“脫了吧。”蘇莫飛愣住,白淨的臉上隱隱透出些紅暈,背過身去略微遲疑,將幾件沾血的衣服褪下來。
我說出那句話後也意識到有些不妥,臉上不自覺的微微發燙。我輕咳兩聲,裝作很鎮定的樣子把蠟燭移近了些,儘量不去看他袒露的背部,目光往傷口處一瞟,剎那間心底的那些羞澀都飛跑了——折斷的木頭扎進了他的皮肉裡,傷口看著不長卻很深,鮮血還不停的往外冒。
我穩住心神,用棉布沾水後去擦拭,掰開傷口發現裡面還留著幾根碎木屑,俯身對他說了句:“你忍著點。”然後把頭湊近,仔細地幫他一根根捻出來。剛一碰,蘇莫飛身體猛地一顫,我立馬緊張地問:“怎麼,很疼?”蘇莫飛背對著我,搖了搖頭。我深吸口氣,埋下頭繼續清理傷口。
蠟燭的光太暗,我只能把臉湊得近近的,蘇莫飛忽然又動了一下,我手一抖,捏著的木屑直接刺進了我的指尖。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