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望著琥珀神態中一閃而過的得意,在心裡冷冷地一笑。
她這哪裡是來討主意,分明是來炫耀的!
“不如照著我們家小姐做。”紫薇的表情淡淡的,“今天早上針線上的嫂子們也到了嬌園,說是奉了大太太之命來給五小姐做春裳。也是四件綾衣,六件褙子,四件挑線裙子,一件綜裙,一件月華裙,外加四件褻衣,四件褻褲,六雙鞋,十二雙襪。我們家小姐去見大太太,也正是為這件事——一來要給大太太磕頭謝恩,二來是想聽聽大太太的意思,做哪樣的質地?哪樣的顏色好。”說著,她端起茶盅輕輕地呷了一口,笑道,“說起來,琥珀妹妹是在大太太身邊服侍的,又專管那首飾衣裳,幫十一小姐的衣裳拿個主意,還不是手到擒拿的事!”
濱菊聽了不由蹙眉。
大家不都說琥珀性情溫和敦厚的嗎?怎麼到了綠筠樓,卻說出這樣輕狂的話來!
“就是想來問問五小姐都做了些什麼顏色。”濱菊笑著接了話茬,不想讓琥珀再說出什麼得罪人的話,“免得大家重複了,總是不美。”
也是。
紫薇念頭一閃,笑道:“我們家小姐的意思,綾衣就月白、茜紅、松綠、薑黃各做一件,半臂和褙子就得配著這顏色,一件玫瑰紅,一件石榴紅,一件大紅,一件葡萄紫,一件草綠,一件藕荷色。至於裙子,挑線裙子就做白色。兩件做遙П擼�郊�蛔鮃'邊。綜裙做豆綠色,月華裙做真紫。至於褻衣、褻褲,鞋襪,自然與平常一樣。”
她一邊說,濱菊一邊暗暗的記在心裡。
“我們小姐還想做兩件主腰,兩條月華裙。”紫薇目光閃爍,“大太太特意吩咐了劉家嫂子幫著做。”
劉家嫂子,是羅府針線上手藝最好的。
“說起來,也是因為我們家小姐沒有十一小姐那手在杭州府都屈指可數的好繡工,”紫薇掩袖而笑,“要不然,何至於驚動劉家嫂嫂——她可是我們大少奶奶的陪房。”
這分明就是在告訴她們,十一小姐有的,她們五小姐有;她們五小姐有的,十一小姐未必就有。
濱菊的臉色發青。卻並不怪紫薇說話尖銳,只怪琥珀做人張揚。
“五小姐和我們家小姐一個師傅學藝,只是我們家小姐愛女紅多一些,你們家小姐愛書法多一些罷了。”她笑著說了幾句奉承五孃的話,就起身告辭,“你這邊也忙,我們還要幫十一小姐挑料子,選顏色!”
紫薇也不留她們,不冷不熱地送出了門。
路上,濱菊想到琥珀的來處,只得強忍著怒氣委婉地和琥珀說起剛才的事來:“……我們家小姐一向是個柔和的性子,有什麼好東西,自然先讓了姊妹,特別是這些吃吃穿穿的,一向不講究也不看重。”
琥珀聽了笑道:“都是我不好。沒想到一句無心之話,竟然把紫薇姐姐給得罪了。她不會怪我們吧?”說出來的話卻沒有一點擔憂。
濱菊知道她沒有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在心裡暗暗嘆一口氣。
自己沒有這資格說她,小姐總有資格說她吧!可小姐當務之急是繡屏風,怎麼好在這個時候讓她分心。還是等這屏風繡好了再說吧!實在不行,以後自己多看著她一點就是。
轉念間,兩人已下了迴廊。
琥珀笑著對濱菊道:“姐姐要是有事就先回吧!我去劉家嫂子那裡一趟。”
濱菊愕然:“你幹什麼?”
琥珀笑道:“你不是說要幫小姐挑料子、選顏色嗎?不去劉家嫂子那裡看看都有些什麼料子、顏色,又怎麼幫小姐挑選呢?”
濱菊急起來:“你明知道我說的是應酬話,怎可當真?我們屋裡的人一向不在外走動,你要有什麼事,待回去稟了小姐再說。”
琥珀笑道:“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