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焦急的叫喊聲中,冬青已一把將十一娘拽到了自己的身後,簾子一晃,百枝和九香衝了進來,一左一右地挾了十娘,讓十娘不能動彈。
“狗東西,你們眼裡還有我這個主子嗎?”十娘鬢角青筋凸起,滿目赤紅,像困在籠子裡的野獸,樣子十分嚇人。
百枝的臉色更不好看,她朝著十一娘點了點頭:“十一小姐,我們家小姐失禮了,等會我們再來給您陪罪。”
九香也滿臉歉意地朝十一娘點了點頭,然後兩人拽了十娘就走。
十娘一邊叫罵,一邊掙扎著,揚起的腳踢翻了一旁的小杌子,百枝和九香卻是一言不發,只管奮力架著十娘往外走。
她們兩人俱是高大的個子,十娘很快被架了出去。
“……你們兩個小娼婦,那小蹄子給了你們什麼好處,你們要幫外不幫裡……”
“十小姐,”百枝的聲音有些沮喪,“您也不用罵,我們只是不想落得碧桃和紅桃的下場罷了!”
十孃的聲音嘎然而止。
據家裡的媽媽們說,碧桃和紅桃都打得半死,然後被賣到了娼寮……她們都是從小服侍十孃的……
“十小姐,您就消停消停吧!”百枝的聲音裡帶著疲憊,“您這樣鬧了有什麼好?大太太就會正眼瞧您還是四姨娘就能從那破廂房裡搬出來。說起來,您今年也十四歲了,嫁得早的,都是做母親的人了,怎麼還一點也不長進……”
聲音漸行漸遠,半晌,十一娘屋裡的人才回過神來。
“小姐,您沒事吧!”冬青拉了十一孃的手,有些激動上上下下打量她,“您怎麼也不避一下。這要是一巴掌打上去了,非破相不可……”
她的話音剛落,門簾子毫無徵兆地被撩開,一張笑眯眯地圓臉出現在大家的視線裡:“哎喲,這是怎麼了?十一小姐發好大的脾氣啊!”
“許媽媽!”
屋裡的人都微微變色,冬青更是張口欲解釋,十一娘已狠狠捏了一下她的手,笑盈盈地迎了上去:“媽媽真是稀客!”
許媽媽眼珠子一轉,把屋子裡的情況看了個遍,這才笑著向十一娘福了福,道:“大太太吩咐我到五小姐和十一小姐屋裡看看,看有沒有什麼要添減的東西。沒想到,五小姐那裡缺兩枝上等的狼毫筆,您這裡,倒是缺一套粉彩的茶盅。”說著,抿著嘴笑起來。
十一娘也笑:“那就有勞媽媽幫著記著,到時候給我們添上。”又繞過地上的碎瓷把她迎進自己的臥屋,“媽媽進來喝杯茶吧!”
許媽媽看也不看腳邊倒的小杌子,神色自若地跟著十一娘進了臥屋。
琥珀忙指揮著竺香上茶上點心,冬青則領著濱菊和秋菊打掃宴息處的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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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媽媽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茶,傾耳聽宴息處的動靜,竟然只有輕微的窸窣聲。
她不由暗暗點頭。
想必冬青和濱菊看到有客人,所以蹲在地上用帕子包著手在撿碎瓷。
許媽媽放了茶盅,琥珀忙將早已準備好的賬冊遞了過去:“媽媽請看。”
“那我就不客氣了。”許媽媽笑著,將賬冊攤在了一旁的茶几上,然後從衣袖裡掏出一個小小的匣子,開啟,拿出副眼鏡仔細地看起來。
琥珀不由暗暗心驚。
這副眼鏡,還是大太太孃家兄弟在廣東任參議的時候讓人從廣東帶過來的,別說是羅府了,就是整個餘杭也只有這一副。沒想到,大太太竟然把它賞給了許媽媽……想著,心裡不由羨慕起來,做人做到許媽媽這樣,也不算白活了!
十一娘卻想著十娘。
據說,當年四姨娘從福建回來的時候立刻將手中的賬冊全交了,在太太面前循規蹈矩不越雷池一步,要不是十娘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