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了向日葵地,穿過了沙棗林,簡方寧還一直走著走著。
到底要把我帶到哪裡去,沈若魚沉不住氣了。
鼻子什麼時候抗議,那個地方就快到了。
簡方寧頭也不回地說。
這個時辰不必久候,沈若魚馬上聞到空氣中浮動令人懊惱的味道。
該不是我神經過敏吧?沈若魚聳聳鼻翼。
不是你過敏,是真的。
簡方寧十分懇切地說。
我們到了豬圈附近,對嗎?沈若魚沒多少把握地說。
對。
正說著,一排豬舍已經出現在面前,豬食和豬屎尿的味道,差點把人嗆個跟頭。
從熙熙攘攘的白豬黑豬中間站起一個人。
要不是他比最高大的約克夏豬還要高半個頭,你簡直以為他是豬群中的一員。
他的面板實在太黑,上帝以土製他的時候,肯定用的是腐殖質的深層例如北大荒的黑土作原料,在烤制的時候又忘了看錶,把他的坯子在爐子裡燒焦了,才成了這副模樣。
沈若魚以貌取人,對黑大個十分冷淡。
潘崗。
他說,伸出沾滿豬糠的手。
常聽方寧說起你。
他接著說。
沈若魚本來咬著牙伸出了自己的手,聽了這後一句話,立馬又把手縮了回來。
說,既然你是方寧的好朋友,我也就不客氣了。
你的手上沒有豬絛蟲卵吧?我看你還是洗了手以後,咱們再認識也不晚。
。
潘崗說,果然名不虛傳。
沈若魚說,方寧,你傳我什麼了?簡方寧說,說你運氣好。
潘崗一邁腿想跳出豬圈,腳上帶起汙泥濁水,氣味就更濃烈了。
沈若魚說,得了,潘崗同志,您就站在豬圈裡跟我們說話吧,這樣比較容易忍受一些。
潘崗說,也好。
沈若魚說,你這個餵豬的,怎麼也不把豬圈拾掇得乾淨一點?潘崗說,拾掇得太乾淨了,哪裡還顯得出艱苦?沈若魚說,想得很周到啊。
你的老母豬要生小豬了嗎?潘崗丈二和尚不摸頭腦,說,沒有啊?沈若魚說,那你把我們婦產科的醫生護士叫來幹嘛?潘崗說,沈若魚,就算你是鐵嘴鋼牙,可是這次你說錯了。
不是我叫婦產科的護士,是她自己來的。
沈若魚半信半疑地扭過頭去看簡方寧,簡方寧迎著她的目光,很堅定地點了一下頭。
沈若魚一下子委頓了,結巴著說,看來有人要嫁豬隨豬了。
潘崗說,別看今天是豬,以後也許是龍呢!沈若魚說,那也是母豬龍。
簡方寧說,我以為你們倆會成好朋友呢,怎麼一見面就吵起來了?沈若魚說,相剋。
潘崗說,其實也沒什麼。
只是你的這位朋友講話好像有傳染性,叫人不由自主地就想抬槓。
沈若魚笑起來說,我真有那麼大的能力啊?跟黃疸肝炎似的?簡方寧說,好了,好了,笑了就好。
潘崗,你忙你的吧。
我晚上再來找你。
回來的路上,沈若魚說,我現在知道是誰取代了我的位置了。
簡方寧說,若魚,你錯了。
沒有誰能取代你的位置。
沈若魚說,看吧。
時間會證明。
簡方寧又問,怎麼樣?沈若魚答,什麼怎麼樣?簡方寧說,印象啊。
談談你的看法。
沈若魚說,豬圈很臭。
簡方寧說,別談豬,談人。
沈若魚說,我剛認識他這麼一會兒,除了豬圈的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