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淚嚼著豬草的程四,不自覺的想起了五年前。
五年前,阮靖雲的畫作在安南頗有幾分名氣,當初的他,還是個十七歲的少年,剛成親的他,對學問沒什麼興趣,卻很是喜愛作畫。
本來以他的年紀是不會再隨意拜人為師的,可他看了阮靖雲的畫作,很是傾慕,便託了人拜了阮靖雲為師,和幾個十歲左右的學弟一起,每旬過來上課,上五日休一日……
那時,有個人常來找他玩,並和他說,阮靖雲明著教你說你有繪畫天賦,背底裡卻對你呲之以鼻,不然,為什麼學了這麼久,都只學些基礎的東西,上等畫技一點皮毛未教,分明是將他和那些十歲左右的小孩子們放在同等位置上糊弄於他。
那人還說什麼當初阮靖雲教他只是因為他們家出得起錢,年少自詡有幾分才氣的他當場就氣得不行,過去質問先生。
先生嚴歷的批評了他,說他心浮氣燥,根基淺淡,打好基礎方能大有進益,那時的他,是一個字都不信的。
如今想來,卻是不禁黯然。
不管先生說得對不對,他確實是心浮氣燥了,而先生也確實以師禮相拜過的,是實心實意的教過他學習畫道的。
就算出事那天,先生喝了點酒有點瘋巔的樣子看著他很是怕人,就算那人告訴他說先生懷疑他與師母有染想對他不利,可先生到底並沒有傷害他,而他卻……
他真的不知道那刀是從哪裡來的。
也不知道,那刀是怎麼到的他的手上。
更不知道,那十幾刀是怎麼捅下去的。
他清醒的時候,先生已經倒在血泊裡了,他嚇懵了。
又是那個人幫他善後,告訴他,他不過是自衛,告訴他,姓阮的是罪有應得,告訴他,他的樣子很是英武,還說……
這些年,他也是這麼告訴自己的。
可……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便算先生懷疑他與師母有什麼,可他沒做過什麼,頂多讓他打一頓,趕走,又能如何,他為何就那般的衝動?
說來,也真的是報應呢。
自那之後。
他也毀了。
再也沒有畫過畫,更沒有看過書,想當年他也是風流才子,如今卻只是一個只會喝酒吹牛的粗鄙漢子。
這樣的人,難道不是當年,他最最看不起的人嗎?
他卻聽信了那人的話,不但不知悔改,還一次次扭轉事實吹噓抹黑先生,終於弄得天怒人怨,輪為了畜生道了。
其實這麼多年來,他心底何償沒有後悔。
不然,也不會一次次的說那些來麻痺自己,說服自己是對的。
也不對一次次的喝酒買醉。
這麼多年,他行屍走肉。
既然錯了,就要贖罪,只是,他已經沒有了贖罪的機會了。
這一身的豬肉,只怕是贖不了那欺師殺師之罪的了。
漆黑的夜裡,天上下著雨,一隻豬不睡覺,仰望著雨夜根本不存在的星空發呆,怎麼看怎麼怪異。
正文 第346章 下一步
於是乎,安安隔天再過來的時候,看到的不是一隻帶著點佛性的黑豬了。
看到她過來,死灰般的眼睛裡滿滿的後悔和愧疚。
安安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都過了四五天了,要是這程四的思想還不崩潰,她的下一步還真不好進行。
難得的這一天,安安沒有為難黑豬,吳婆子也可憐這豬,這才來幾天,不是配種就是看到同類被殺嚇得昏死,這都瘦了好幾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