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作平時,姚詩許會說服自己不去在意,但在此刻,她有些羞惱的問道:「是在和誰聊天嗎?」
鍾盡生於是偏頭,目光無聲的看向鄭磬。兩人交錯之間,鄭磬悄然收回視線,重又坐正,看向他對面的女友。
沒有人在看,鍾盡生沉默了下,最終道:「鍾嘉澤。和他在談恆立最近在禹城的一個專案的事。」
「他?」姚詩許聽到之後心裡沒好氣,但是 教養又讓她能面上毫不顯露的笑,「你和他相處的還不錯嘛。」
「一家人難道有隔夜的仇?」鍾盡生涼涼道,「我和他怎麼說也算得上是親生兄弟,就是不是同一個媽而已。」
他提到這個之後又想抽菸,然而最近回國,見到自己的父親那副鬼樣子,已經下定決心要戒掉了,思考良久,飯畢後把姚詩許送到來接她的車旁,提步要走。
姚詩許拉住他的衣袖,低聲問他:「今天不去我家待一會兒嗎?」
他們自回國之後就沒住在一起過了。
「明天要上班,住這兒方便。」他四兩撥千斤,姚詩許於是隻好牽住他的手,五指交握糾纏,在他的唇角留下一吻,轉身離開。
鍾盡生又耐心的站定在原地目送他的女朋友坐上汽車,任誰看都是對感情良好的情侶。
汽車慢慢駛離至道路的盡頭,鍾盡生再望下去沒有意義,隨便踢了一塊擋在路邊的小石子起來,手插在褲兜裡,吊兒郎當的往一樓的便利店裡走。
收銀臺旁邊就是一列的電子菸在售賣。他左思右想,選了個哈密瓜味道的去付錢。但是還有個學生卻突兀的站在前面,拿了罐牛奶給收銀員掃二維碼。
從鍾盡生的角度只能看見她的頭頂和一點斜側面,嘴角向下抿的緊緊的,雙眼皮,妝也不化一下。
她轉身的時候正要撞到他,於是抬頭,一看不要緊,一對眉毛挑起來,說了一個字:「鍾——」
然後就沉默了。
鍾盡生知道這個小學生是在愁怎麼稱呼他,於是好心的說:「鍾盡生,叫我的名字就好。」
言語之間也付完了錢,迫不及待的撕開塑膠包裝,狠狠吸一口過癮。
兩人都無意與對方繼續交談,誰知步調一致,竟然並肩走出便利店的門,然後又並肩朝一個方向走過去。
對視。
程至晃晃手裡的牛奶:「想開啟喝。」
鍾盡生揮揮手裡的塑膠紙袋:「扔垃圾。」懶洋洋地。
於是又一塊站在綠色垃圾桶的旁邊。
終於能夠吞雲吐霧,鍾盡生覺得心裡痛快,問:「你收到面試透過的通知了嗎?」
「收到了。」多餘了一句,「不過剛才吃飯的時候才收到。我還以為沒透過呢。」
「哦——」他突然福至心靈,「原來你剛剛瞪我是因為這個呀。」
程至立刻咳嗽了幾下,有些尷尬的抹了抹嘴角,轉轉眼珠,沉默下去。
他們一時之間誰都沒有說話,就對著一個臭氣熏天的垃圾桶站。結果一攤泔水上面映出一個圓滾滾的月亮出來,明光鋥亮。
看垃圾居然都能看出首詩來。鍾盡生想,換了個姿勢站著,剛好瞧見程至從那灘月亮上收回的視線。
兩個人對望,程至笑了下。
他問:「你笑什麼?」
「我想起來之前看的一部電影。」她說,「電影裡有兩個人,拿塑膠袋做的衣服當寶貝,每天穿到身上在街上晃。」
「別人是不是都在笑他們?」
「 對。但是那兩個人說,如果只有他們中的一個穿這樣的衣服,他們再喜歡也不敢穿到街上去。但是他們有兩個人,於是就敢了。」
鍾盡生悶笑了下,把手裡的電子菸丟進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