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行的又有千里迢迢來的遠客;徐氏將一雙外甥交到幼妹手中;便同何家諸人作別;攜了族侄們往家裡去了。
目送著徐氏一行的馬車消失在衚衕口;何家一家人方迴轉。
小徐氏一手拉著女兒;一手拉著幼子;滿臉心疼不已。
待一家人回到上房;何穎之已去了面巾;對著父母福身下拜道:“女兒不孝;累及爹孃跟著cāo心了”
小徐氏早已紅了眼圈;扶了女兒起身;一把摟在懷裡;哽咽道:“兒女都是債;老爺同我都是欠你們的。不求別的;只求你們兄妹幾個都平平安安;莫要剜這做父母的心。”
旁邊坐著的何學士;因骨肉重逢也頗為動容;仔細打量女兒兩眼;見她面上隱有憔悴;身子也單薄可憐;不過這周身jīng神氣卻不再那麼死氣沉沉;不由心中重重地鬆了一口氣。
他便不去打斷妻女;只望向小兒子;見他身上去了昔rì浮誇與驕狂;眉眼間穩重不少;心中酸酸澀澀。既是欣慰兒子懂事;又是感嘆天意弄人。
沈珞之夭;對沈家來說是天塌地陷;對於何家影響也巨大。
幸而女兒出了一趟遠門;心思迴轉過來;否則何家以後哪裡還有歡快rì子。
兒女出門這兩個多月;他們夫妻兩個跟著提心吊膽;常常半夜被噩夢驚醒。
小徐氏身邊;何穎之掏出帕子;親自給小徐氏拭了淚;又起身;對著何學士下首的年輕人拜下去:“因小妹之故;耽擱了大哥的好rì子;妹妹給大哥賠不是。”
這年輕人正是何學士與小徐氏長子何泉之;本是定好十月底娶妻;因沈珞之夭;何家也亂成一團;成親rì子只能延後。
何泉之摸了下妹妹的頭;道:“快起;大哥還會惱你不成?成親甚時候不成;為了我妹妹;別說只是延後幾個月;就是延後一年半載又有甚打緊?”
何泰之在旁“噗嗤”一聲;刮臉道:“大哥這話;也敢去嫂子家說去?”
這廂一家團聚;骨肉天倫;其樂融融;沈宅這裡;氣氛卻頗為古怪。
沈家一大早就打發人去城門口守著;因此馬車剛進城;就有人回來送訊息。
三老爺已經裹了直毛氅衣;攜妻子過來迎接長嫂歸家。三太太亦是書香人家的女兒;外柔內剛;同三老爺夫妻琴瑟相和;對於大伯與長嫂也恭敬有加。
大老爺勸不住;便只好允了兩人也留在前廳;又吩咐人添炭盆。
三老爺忙擺手道:“別加那勞什子;這屋子地下都有地龍;緩緩呼呼的;哪裡就冷了?鬧得一屋子裡燥熱;大嫂與侄子們一會兒打外頭回來;這一冷一熱的;再激出點病來。”
大老爺瞪了他一眼道:“莫要逞強;今冬好不容易才安生些;要是折騰病了;再請大夫下方子時;定要讓他加上半兩黃連”
三老爺雖說打小喝藥長大的;可還是十分畏苦;不由求饒道:“大哥可饒了我;大年下的;弟弟還想著吃些好東西;沒得倒了胃口。”
下首坐著的三太太見丈夫心情頗好;大伯也有了笑模樣;眉頭也舒展不少。
這些rì子;家裡的rì子實是太過壓抑。
即便他們夫婦向來閉門不出;可也曉得家裡氣氛不對勁。
並非他們夫婦冷心腸;不疼沈珞;只是逝者已矣;不管心中有多悲痛;餘下的人到底還要活著。沈滄與徐氏都是五十來歲的人;哪裡能跟年輕人似的傷心熬神。
雖都是骨肉至親;到底也有遠近親疏。
在他們夫妻眼中;沈滄夫婦如同父母般;自然更在乎這邊一點。
兄弟兩個正說著話;就有婢子見來稟道:“老爺;二太太來了。”
廳上氣氛立時凝注;兄弟倆的交談戛然而止;沈滄道:“請二太太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