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之聲響亮,地方雖小,卻是僻靜。蟲鳴之中隱隱約約夾雜著有人咳嗽之聲,那一聲又一聲無力的咳嗽,仿若那咳嗽的人一時三刻便要死了一般。
施文絕首先忍耐不住:“雲彼丘好大名氣,原來是個癆子。”
紀漢佛一言不發,那咳嗽之聲他就當作沒聽見一般,大步走到屋前,也不見他作勢,但見兩扇大門驀地開啟,其中書卷之氣撲面而來。施文絕便看見屋裡到處都是書,少說也有千冊之多,東一堆、西一摞,看著亂七八糟,卻竟是擺著陣勢,只是這陣勢擺開來,屋裡便沒了落腳之地,既沒有桌子、也放不下椅子,除了亂七八糟的書堆,只剩一張簡陋的木床。
那咳嗽得彷彿便要死了一般的人正伏在床上不住地咳,即使紀漢佛破門而入他也沒太大反應:“咳咳……咳咳咳……”咳得雖然急促,卻越來越是有氣無力,漸漸地根本連氣都喘不過來一般。
紀漢佛眉頭一皺,伸指點了那人背後七處穴道。七處穴道一點,體內便有暖流帶動真氣運轉,那人緩了口氣,終於有力氣爬了起來,倚在床上看著闖入房中的一群人。這人鬢上花白,容顏憔悴,卻依稀可見當年俊美儀容,正是當年名震江湖的“美諸葛”雲彼丘。
“你怎麼了?”白江鶉終是比較心軟,雲彼丘當年重傷之後一直不好,但他武功底子深厚,倒也從來沒見咳成這樣。門外一名童子怯生生地道:“三……三院主……四院主他……他好幾天不肯吃東西了,藥也不喝,一直……一直就關在房裡。”
紀漢佛默默地看著他:“你這是什麼意思?”
雲彼丘又咳了幾聲,靜靜地看著屋裡大家一雙雙的鞋子,他連紀漢佛都不看:“一百八十八牢的地圖,是從我屋裡不見的。”
紀漢佛道:“當年那份地圖我們各持一塊,它究竟是如何一起到了你房裡的?”
雲彼丘回答得很乾脆:“今年元宵,百川院上下喝酒大醉那日,我偷的。”
紀漢佛臉上喜怒不形於色:“哦?”
雲彼丘又咳了一聲:“還有……阿泰鎮吉祥紋蓮花樓裡……李蓮花……”
此言一出,屋裡眾人的臉澀情不自禁都變了,佛彼白石中有人與角麗譙勾結,此事大家疑心已久,雲彼丘自認其事,眾人並不奇怪,倒是他居然說到了李蓮花身上,卻讓人吃驚不已。施文絕失聲道:“李蓮花?”
“李蓮花是我殺的。”雲彼丘淡淡地道。
施文絕張口結舌,駭然看著他。紀漢佛如此沉穩也幾乎沉不住氣,沉聲喝道:“他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殺他?屍體呢?”
“我與他無冤無仇。”雲彼丘輕輕地道,“我也不知為何要殺他,或許我早已瘋了。”他說這話,神色居然很鎮靜,倒是半點不像發瘋的樣子。
“屍體呢?”紀漢佛終是沉不住氣,厲聲喝道,“屍體呢?”
“屍體?”雲彼丘笑了笑,“我將他的屍體……送給了角麗譙。”他喃喃地道,“你不知道角麗譙一直都很想要他的屍體麼?李蓮花的屍體,是送角麗譙最好的禮物。”
“錚”的一聲,石水拔劍而出,他善用長鞭,那柄劍掛在腰上很久,一直不曾出鞘。上一次出鞘,便是十二年前一劍要殺雲彼丘,事隔十二年,此劍再次出鞘,居然還是要殺雲彼丘。眼見石水拔劍,雲彼丘閉目待死,倒是神色越發鎮定,平靜異常。
“且慢。”
就在石水一劍將出的時候,白江鶉突然道:“這事或許另有隱情,我始終不信彼丘做得出這種事,我相信這十二年他是真心悔悟,何況他洩露一百八十八牢的地圖、殺害李蓮花等等,對他自己毫無好處……”
“肥鵝,他對角麗譙一往情深,那妖女的好處,就是他的好處。”石水陰測測地道,“為了那妖女,他背叛門主拋棄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