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實在是浪費,這才改了規矩,皇族其他人得到皇帝允許後,也能讓這些玉匠為他們雕刻些玉石。
只是這樣一來,玉匠平日裡能接觸到的人,終究是多了。
李紹鈞說完這句話,也意識到郭湛安問這個問題的目的所在:“若是說梁王脅迫玉匠,他能用什麼來脅迫?這些玉匠打小進宮,與宮外的家人徹底沒了聯絡,更不用說娶妻生子了。除非當時的皇帝想起他們,才會指一個宮女給玉匠,生下來的孩子,若是女孩,就留在宮中當宮女,若是男孩,就繼續留在司裡當玉匠。要是那男孩後來被發現沒有當玉匠的天分,就會被髮配去整理玉料器材。上皇那時候的玉匠都未娶妻生子,這些玉匠又不能像其他人那樣廝混賭場,欠下一身賭債。梁王還能用什麼來脅迫玉匠?”
郭湛安搖頭道:“雖然一時想不出來,但是陛下,其他的猜測都已經被排除了,現在的突破口就在玉匠這裡。只要找到了到底是哪個玉匠雕出這個四爪龍玉佩,那梁王的計謀、宮中那位‘六皇子’的身份,這些問題的答案離我們不遠了。”
李紹鈞聽後,沉思片刻,說道:“郭卿所言甚是。梁王既然一手炮製了一個‘六皇子’出來,一定留有後招,防著我們查出什麼來。這件事你不必親自去辦了,免得打草驚蛇,朕自有安排。”
霍玉是李紹鈞的胞弟,郭湛安自然不擔心李紹鈞敷衍了事,他也自知身份顯眼,梁王的耳目說不定就盯著自己呢,也就不主動攬這差事了。
不過這並不代表他就不能在調查“六皇子”的事情上不能做些什麼。
“按照‘六皇子’的說法,他在柳府住了十幾年,一直以來只有柳元亨幾個人知道他的存在,平日裡除了一日三餐,沒有人靠近過他住著的屋子。”郭湛安回想起那日從屋中搜出來一個活人時的場景,繼續說道,“我那天見他出來,雖然神情慌張,但步履堅定,氣色也是極好。那些大牢裡的犯人,關個幾個月就一個個面黃肌瘦,神色萎靡。他十幾年都關在一個屋子裡,平時鮮少接觸生人,怎麼可能會是這樣子的?”
“你信他的鬼話?”說起這個,李紹鈞就一陣冷笑,“那一口京話說得比朕都還溜呢。柳元亨可不是京城人士,三十多歲才進京,他的大管家也是從老家那裡帶來的,大概也是這麼大的年紀。人年紀大了,鄉音就改不了了。如果那大管家說的是真的,他那一口京話是和誰學的?還有,就在昨天,上皇讓朕領著他去母后的畫像前祭拜,他在朕後頭模仿朕的動作,看上去好像一點都不懂,但舉手投足十分熟練,半點沒有猶豫。一個從小開始被關了十幾年的人,書也沒讀過,會這一套禮節?”
郭湛安聽後,愈發堅定自己的猜測:“此人身上疑點頗多,但只要有那塊四爪龍玉佩在,再多的疑點,只怕上皇都不認啊。”
“不光是這個,”李紹鈞搖頭道,“那日梁王提議要來一個滴血認親,他的血與朕的血溶在了一塊。這個若是解釋不清,上皇也不會相信朕的。”
郭湛安寬慰道:“滴血認親這種事,也不一定就是準的。昔日始皇帝認呂不韋為仲父,不就是有傳言說那是因為始皇帝的血與呂不韋的溶在一塊了麼?”
李紹鈞挑眉問道:“郭卿此話怎講?”
郭湛安細細說道:“第一,自女媧造人開始到現在,已經過了千百萬年,在這千百萬年裡,誰又能保證自己和別人沒有沾親帶故呢?出了五服之後,親戚間就少了走動,再過百年,聯絡大概就徹底斷了。那人的血與陛下溶在了一塊,說不定是千百年前有過同一個祖先呢?正所謂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就算有同一個祖宗,有的人能飛黃騰達,有的人卻只能籍籍無名。第二,這滴血認親也是可以動手腳的,就算梁王當時沒有在那水裡動手腳,與陛下的金口玉言相比,我們該信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