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秋娘結為朱陳,並攝島政,掌執門戶,怎料到她竟有此一問。
南雍不由怔了一怔,信口答道:“寶島既為龍形派祖師所經營,為本門開宗之地,自不待論,不知師妹,從何問起?”
秋娘笑道:“既是龍形派的地方,秋娘那有什麼資格為本島主人?”
南雍手足數人聽了大詫,只聽得南浩大聲問道:“師姊不是龍形派的子弟麼?”
秋娘應道:“過去不錯,是龍形派弟子,可是現在卻不是!”
這句話,不只使南星元的幾個兒女困惑萬分,抑且有點不悅,要知不認師門,便是等於背叛師門。南雍一聽,心下盤算道:“若秋娘不認龍形派中子弟,則一切計劃都要變成畫餅啦!”
他沉聲道:“先君在世,待師妹並無半點差錯,何以他老人家身歸道山以後,師妹便翻臉不認,是何道理?”
秋娘笑道:“師兄說哪裡話,師傅在日,待我如己出,這一點,秋娘怎不知道,再說,如非紀念師傅在生恩德,我還會迢迢千里,來孤島奔喪麼?我之說今後不能為龍形一派掌門,自有道理。”
這話也不差,如是背叛師門,又怎會老遠跑來弔唁先師?南雍想起方才在爹爹墓前那情景,對確信當前這位師妹所以不認本門,其中必有隱衷,因平和地問道:“願聞其詳。”
秋娘不慌不忙,一字一句,朗聲說道:“秋娘不肖,已改投別派!”
此語當真石破天驚,南派中人,已顯見有些騷動,南浩、南琴同時叫道:“好個師姊,咱還以為你是忠義之輩,原來乃是朝秦暮楚之徒!”
玉簫郎君此際也哀然叫道:“秋娘妹子,你這話又是當真的?”
分明採石磯頭,舟中相會,秋娘不曾告訴了他。此呼彼叫,全是不諒秋娘所為,但見秋娘眼孕淚珠,簌簌而墮,噎聲叫道:“秋娘不能長為龍形門人,也非所願,改投別派乃是情非得已!”
玉簫郎君怒道:“什麼情非得已,舟中相處,你怎地不說?”
南浩也道:“背師之人,何用巧辯,我龍形派也不稀罕有你這個門人!”
南琴更是冷語相加道:“若知你是個無義之人,早就不許你踏進寶島半步,適間還假惺惺作態,哭拜我爹。”
竟是連串責難,秋娘不答,只顧咽噎抽泣。南雍雙眉一皺,勸道:“各位兄長弟妹休要怪責師妹,改投別派之事,已有前例,並非一定不義。”
他稍微一頓,指指瑩兒,說道:“花派掌門出身不是紫府宮麼,她之改事花門,還得前師鼓勵,是以要明辨是非洞悉底蘊,始作定論,切勿遽加惡語。”
經南雍一勸,眾人果然緘口不嚷了。秋娘心中酸楚,低首想道:“人道師傅次子南雍,寬仁高義,果然不虛!”
正尋思間,但見南雍臉色莊穆,對秋娘道:“本門兄弟,驟聞師妹改投別派,難免情緒激動,務望勿怪。師妹,請你就把改事別派因由一說,以釋眾疑,我想,師妹一定別有苦衷!”
秋娘猶未答活,只聽得葛衣人呵呵朗笑道:“雍兒見識不弱,秋娘改事別派的事,老夫知之最詳,正如雍兒所料,乃有不得已之隱衷的了。”
他提一提頭,對秋娘叫道:“秋娘賢侄女,你便把經過說出無妨。”
秋娘略一猶豫,乃朗聲把出走時遇大海龜指示,逕赴雪嶺,得神猿之助,險死生還,幾經艱維,始獲前輩高人浴風子遺笈,得列九龍門牆,刻九龍嗣祚已絕,她乃順理成章,掌執門戶,為浴風子隔世再傳弟子等等始末詳情,告訴了在座群雄。
直至秋娘把經過說了,眾人才知她改投別派,原來有此一段奇緣。南浩、南琴想武林中確有因義易師的事,想起方才對秋娘斥責,心中也覺難過,乃向秋娘道歉,至是,才和好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