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莊子上,天也黑了,嚴大娘帶著溫慧公主深一腳淺一腳的朝莊子上的主屋走,因著地道的關係,這莊子放在嚴家一個忠心的老僕人名下,佃農的屋舍離主屋也遠,所以兩人偷偷摸摸,也沒人發現。 等到了門前,二門裡看門的僕從十分警覺“誰?!” “嚴伯,是我!” 查抄嚴府已經沸沸揚揚,上京城都知道了,嚴黨瑟瑟發抖伺機反撲,左黨拍手相賀,彈冠相慶! 老百姓才不管你什麼政治鬥爭,他們只知道罪大惡極貪婪無恥的嚴閣老終於倒臺了,街上賣爆竹的店家都脫銷了! 此時此刻,附近的天空上還時不時爆煙花,老忠僕以為城裡有了喜事,正伸頭去望,不想四爺慌里慌張獨自一人就來了,他還在驚詫,這嚴大娘也黑燈瞎火的來了,這心裡就一咯噔。 嚴大娘擺擺手,“不用忙了,去歇著吧。” 說著就推門進屋,老忠僕正要告知四爺也在,見大娘後面跟著一個生臉的姑娘,這話頭就嚥進肚子裡,忙熱情的把人朝東廂房引,嚴大娘無所謂,反正她也是臨時落腳,歇一夜,明日就尋四叔去。 溫慧公主瞧著院子裡簡樸破舊,連棵像樣的花都沒有,十分寒酸,秋夜又寒涼,她凍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奔波了一下午,腳都磨破了皮,渾身疲憊,待進了屋子,透著火星一樣的油燈,看這房裡的擺設,讓她十分牙酸! 讓她去躺那個硬邦邦的木床,還有黑黢黢瞧不出什麼紋樣的被子,她可躺不得! “嚴大娘,叫人抬了熱水給我沐浴,還有這被褥,給我換蜀繡,別的我可睡不慣!” 嚴大娘抬頭看了一眼溫慧公主,冷笑道,“我好心把你救出來,你怎麼還挑三揀四,翊坤宮裡樣樣都是好東西,你幹嘛還非要跑出來!” 溫慧公主被堵得一頓,從前嚴大娘雖然也有個性,但從不曾這樣譏諷嘲弄的口氣,她是公主,林貴妃都敢頂撞,何況一個破落戶! “嚴大娘你狂什麼?!你挾持了我,禁衛軍首領可都是看著的,母妃和父皇定然饒不了你!你若想好好的活,就叫人給我抬了熱水來,換了這屋裡的擺設!”溫慧公主趾高氣揚。 嚴大娘這才覺得好心辦了壞事,自己給自己找了麻煩,她瞧著溫慧公主頤指氣使的樣子,十分煩躁,眼珠子轉了一轉,心想還是早點把人打發了才好! 她擰著眉想了一會,突然就笑了,瞧著溫慧公主,十分冷淡,“我們嚴家都倒了,你若要告我,去吧,來的路你也記得。” 溫慧公主一愣,她費了半天勁還流血演了雙簧,就是準備逃婚的,話本上不是說了,天大地大,哪裡沒有她的容身之處?這剛剛逃出宮,怎麼可能自己回去呢?!她嘴唇訥訥,半天也說不出硬話了。 她坐在榻上,向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此刻也不知道要做什麼,就噴火的眼珠子瞪著嚴大娘,不一會眼皮就酸了。 嚴大娘才不管她,湊合冷水簡單洗漱了就躺下了,前路漫漫,也不知道這飛來橫禍睡醒了能不能就飛走了,一切又能恢復正常,她輾轉反側,渾身又疲憊,可越睡越清醒了! 她站起來,走到榻前,居高臨下的看著榻上蜷縮在一起的溫慧公主,她輕輕張著嘴打著鼾,眉毛微皺,似乎睡得不踏實。嚴大娘不由嘲弄的笑了,昨日還是一同打馬罵街的同伴,今日就雲泥之別了。 “咚咚咚”輕輕敲門的聲音,嚴大娘一愣,半夜三更嚴伯敲門作甚?!莫非官兵追來了?她不由一聳,抓起馬鞭要推窗翻走,“是我!” “四叔!”嚴大娘慌忙走到門邊拔了門栓,嚴四郎一身黑衣走了進來,他兩眼精光四射,一進來就直奔溫慧公主的榻前,低聲喝罵,“你把她帶回來做什麼?!現在還不夠亂嗎?!你腦子呢!” 他的貼身小廝半夜從城裡跑到城外,已經知道,嚴大娘眾目睽睽挾持公主逃匿,皇上震怒,下令全城都在搜查公主的下落! 他本來已經聯絡好督察院的人還有兵部侍郎還有嚴黨的幾個大臣,準備聯合上書為嚴閣老伸冤,不想橫插劫持公主一事,如今半天過去了,再派去各位大臣府上聯絡的小廝就都有去無回了。 他心知不妙,這才急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