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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鄉下,住戶與住戶間隔壠相望而不相往來,我沒有玩伴,狗就是我唯一的玩伴了,所以我自小就和狗有感情。在上學途中,我曾見過一個盲眼的乞丐牽條狗要飯,因為喜歡那條狗,我悄悄地跟了他們一段路。牽乞丐的狗竟然能準確地把它的盲眼主人領到住家或店鋪前面。到了門口,狗停下一蹲,乞丐就開始喊叫。後來我知道西方有種專為盲人服務的導盲犬,但那是要經過嚴格訓練的,乞丐的狗誰來用科學方法調教?再說,西方國家能把狗訓練得領著主人沿街乞討嗎?我還沒聽說過!可見中國民間的馴狗技巧早已大大超過發達國家。那完全是靠平時狗與人的一點一滴的默契,這種默契竟可以達到人犬合一的地步,同時,也顯示出狗有多麼強的智力和悟性。

當農工的時候,常年吃不上肉,往往三兩人商量夜出偷雞摸狗,我總是“摸狗”的堅決反對者。吃狗還有講究,狗不能宰殺,流出了血,狗肉就會有股腥羶味,內行人會把狗吊起來往它鼻子裡灌水,將它活活嗆死。我目睹過這種場面,狗的掙扎嚎叫慘不忍睹。一次我曾當場在柴禾垛上抽出根棍子衝過去把灌水的人打得和狗一樣嚎叫。反正大家都是勞改釋放後就業的農工,“革命群眾”把我們“勞改釋放犯”之間的打架就叫做“狗咬狗一嘴毛”,樂得在一旁看熱鬧。那時,在我的捍衛下挽救過好多條狗的生命。當然,雞偷吃了不少,更吃過瘟雞,奇怪的是並沒有染上禽流感,一直健康地活到當了作家。我開始嘗試寫的第一篇小說就是《邢老漢和狗的故事》,在還沒有獲得“平反”時就動筆了。這個有關狗的故事是真實的。“文革”期間,不許農民保留自留地,大“割資本主義尾巴”,禁止農民養雞鴨鵝,這事一般人都知道,但不許農民養狗的事可能很多人就不甚了了。因為城市裡早就沒有了狗,狗不在當時中國市民的視野之內。農村人卻一直有養狗的習慣,農民需要狗來看家護院。當時的農村曾大張旗鼓地組織過“打狗隊”,見狗就往死打。別的地方我不清楚,至少是全寧夏境內再看不到一條狗,聽不見一聲狗吠。消滅狗的理由說來可笑:“餵狗浪費糧食”。寧夏人和廣東廣西人不一樣,是不吃狗肉的,所以狗完全沒用,罪該萬死,殺無赦。而那僅僅是表面上的理由,打狗的真正目的其實是為了方便民兵對每家每戶進行“夜訪”,也就是在夜間突擊檢查,看哪家有剩餘的糧食,有,就毫不留情地立即沒收。狗就因為它忠於職守,成了革命者的革命物件。人們說“文革”搞的中國“雞犬不寧”,這句成語並不完全是象徵意義而是名副其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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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話狗兒(2)

後來,小說《邢老漢和狗的故事》被大導演謝晉拍成電影,老一輩電影藝術家謝添和著名影星斯琴高娃扮演男女主角。扮演“狗”的狗,卻因主人犯了法被銀川公安局抓去,最後不知流落到什麼地方了。後來,在寧夏鎮北堡西部影城拍攝《老人與狗》的電影場景裡,我完全按它的模樣做了條道具狗來紀念它。目前我在西部影城養了40多條狗,有土種狗,有德國狼犬、愛爾蘭牧羊犬、喜樂蒂牧羊犬、鬆獅犬、大白熊、阿拉斯加雪橇犬,還有8條藏獒,實現了我的夙願。我家現在有多少“狗口”很難說清,因為我從養狗的經驗中既體會到生命力的旺盛又體會到生命的脆弱。狗繁殖得很快,母狗分娩一次可生七、八隻,甚至十來只狗仔,有的一年下兩窩,可是死亡率也很高,穩定的總數量只能說40只左右。在養狗中我還明白了一條哲理:原先我只有一條狗的時候,為了解除這條公狗的孤寂,特地從外地又買了一條同品種的母狗給它做伴。母狗剛到家時,公狗不但不歡迎,還常常跟她爭食打鬥。可是自母狗到了發情期,公狗和母狗做愛以後,兩條狗就變的夫唱婦隨,相敬如賓了。這印證了恩格斯的話:“性愛是愛情的基礎”!所以我對現在興起的“無性婚姻”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