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釉面的問題。”
王觀示意道:“一般情況下,宣德年間的青花瓷,由於釉麵肥厚滋潤,光澤柔和不刺眼,多白中泛青,屬於亮青釉。而且釉面不太平整,像橘子皮,又稱為橘皮釉。另外在高倍放大鏡中觀察,甚至能夠看見釉面充滿了大大小小的氣泡。”
“可以說,橘皮釉和氣泡,那是宣德瓷的一大特徵。宣德朝無論什麼品種的瓷器,幾乎都是這種釉面。然而這些仿品瓷器,無論是胎體,還是青花的髮色都符合時代的特徵,就是釉面明顯不對,是一大破綻。”
此時,王觀笑道:“或許朱大先生就是意識到這個問題,才會放棄這個窯口吧。”
“有道理。”
俞飛白想了想,覺得王觀這個猜測比較靠譜,說不定就是事實呢。
“朱大先生……”
這個時候,俞飛白也有幾分感嘆:“想當年哪怕不能見於史冊,但也是大家口耳相傳,受人敬重被尊稱為大先生的人物。可是今天,他的傳人卻淪為人人喊打的角色,還真是一種諷刺啊。”
“這正常,當年朱大先生的贗品,都是賣給清朝的達官貴人。想想杭州十日嘉定三屠,怎麼坑他們都不為過。把他們坑得越慘,大家心裡越高興。可是現在坑的卻是自己人,大家自然人人喊打。”王觀輕笑道:“要是你被坑了,你打不打?”
“廢話,我怎麼可能打……”俞飛白殺氣騰騰道:“我直接把他給滅了。”
在兩人閒聊的時候,窯口中的柴火也逐漸熄滅了,也意味著燒造毛瓷的工序已經完成了十分之九,剩下的十分之一就是冷卻了。
不要小看冷卻這個步驟,降溫的過程就是瓷器各項機能穩固的過程。如果不能自然冷卻,卻貿然把窯口開啟,那麼空氣湧了進去,裡頭的瓷器估計會全部破裂。所以就算窯口熄火了,大家也要耐心的等待下去,至少要在明天才能夠安全開窯。
反正這一晚上,按理來說應該給蘇文弈等人接風洗塵的,可是大家也沒有這樣的心思,就隨便吃了餐飯,連酒都沒喝多少,就草草散宴了。這一夜,在大家看來,時間過得十分的緩慢,甚至還有人夜不能寐,閉著眼睛熬到了天亮。
好不容易天亮了,早早就有人來到窯口邊上,打算第一時間開窯。然而把樁的師傅摸了摸窯壁,輕輕搖頭否決了,表示還要繼續等。
這一等,就是等到了中午,然後吃了午餐之後,又休息了三四個小時。反正就是冷卻時間過了二十四小時,才在幾個把樁師傅反覆確認之後,終於一致同意可以開窯了。
剎時間,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立即把窯門拆了,然後高德全親自出馬,小心翼翼的走到了窯口之中。不一會兒,在眾人望眼欲穿的表情中,他輕快走了出來,手裡捧著一個匣缽。
“怎麼樣?”
一瞬間,眾人紛紛圍了上來,只見在匣缽之中,正是燒造好的瓷器。這是一隻小巧玲瓏的碗,胎質潔白如雪,十分光滑細膩,在陽光下泛動玻璃般純白脂光。尤其是碗上描繪的紅梅紋飾,在玻璃白胎的襯托下,顯得格外嬌嫩,清新脫俗。
“好,太好了。”蘇文弈小心翼翼把碗拿了起來,迎著陽光一看,只見輕巧的碗壁居然呈現半透明狀,讓他讚不絕口,喜上眉梢。
當然,具體好在哪裡,蘇文弈也說不上來,只是把小碗遞給了岑專家,讓他幫忙評點。
為什麼強調岑專家是專家呢,因為他真的是專家。
這不是廢話,而是切切實實的讚譽。反正據高德全爆料,岑專家早年就是瓷器鑑定師了,不過在九十年代的時候卻迷上了毛瓷,然後就專攻毛瓷這一塊。
十幾二十年來,岑專家專心致志的研究毛瓷,對於毛瓷的掌故、工藝情況,甚至各種杯碗盤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