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聽到“哐啷”一聲,那婦人手中的臉盆摔落在地上,臉盆裡的水也灑了一地,毛巾也掉了出來。
那婦人望著他的眼睛,臉上的神情是驚訝中帶著狂喜,她伸手捂著嘴,有些不敢相信地搖著頭,喃喃念著:“……天哪……天哪……”,但卻終於還是禁不住嗚咽了出來。
她衝到床邊跪坐下來,緊緊拉著他的手,眼裡溢位了激動的淚水,卻依然緊盯著他的眼睛生怕一眨眼他就會消失一般,笑著哽咽道:“小優……小優!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方維信微微皺眉,卻無言地任由婦人緊拉著他的手又哭又笑。
他根本不認識這個婦人,可是對於這個婦人滴落在他掌心中的眼淚卻古怪地感到一絲難過和……親切?
不自覺地,他的另一隻手慢慢撫向心口,在婦人的哭聲裡,他心口的位置交織著一種痠痛又帶著依賴的情緒,那是一種對他來說有些陌生的情感,好像身體裡有著另外一個人是相當熟悉面前這位婦人的。
“……媽媽……”
在怔愣的時候,他卻已經衝口而出,來不及收回,似乎是身體裡的一種莫名的本能在操控著他的一絲情緒。
他的聲音既低又啞,好像在這之前,他已經有許久的一段時間沒有開口說過話了。
即使如此,婦人也聽到了,她抬起頭,慈愛又溫柔地看著他,伸手輕輕拂過他額邊的發,嘴唇輕顫卻慢慢對他綻開一個笑容,噙著淚道:“小優,媽媽的好孩子,你終於醒了……”
然而方維信卻依然沉浸在方才的驚愕中,幾乎沒有再注意到婦人對他說了些什麼。
剛才他說話的聲音不是他自己的,就算自己的聲音再低啞,他也絕不會聽錯,這種詭異的狀況讓他無法接受,就好像在自己的身體裡面,隱約存在著另外一個陌生人。
他緩緩舉起手,對著陽光,手掌白皙而細瘦,面板蒼白得近似透明,對著陽光似乎能看見面板下細細的血管,
——那不是他的手。
也許,他錯了,住在這個身體裡的陌生人,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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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過晚飯時分,晚風輕拂,在這個老舊但清幽的小住宅區裡,不時有三三兩兩的居民在散步,透過房間裡開著的窗戶,能聽見樓下的鄰里之間寒暄的模糊話語,還有不知誰家傳來的電視聲,或者誰家孩子練琴發出的斷斷續續的琴音。
彼時的方維信,此時的秦優,正坐在書桌旁,桌上左上角的墨綠色檯燈放出明亮柔和的光芒,照著他光潔的額頭,一縷碎髮垂落,遮住了他那雙烏亮的眼睛,他一手撐著額頭,一手靈活地轉動著筆桿,臉上的神情若有所思。
距今為止,他“變成”這名叫“秦優”的十七歲少年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了。
如果不是親身經歷,他根本就不會相信所謂的“借屍還魂”這種怪力亂神的事。
他甚至一度懷疑是不是因為經歷了那場飛機失事,自己已經神經錯亂了。
但是,外界的新聞媒體都真真實實地報道了那一場航空意外,當時他乘坐的那一架從德國慕尼黑飛往美國芝加哥的豪華空客在大西洋上空因為引擎故障發生劇烈爆炸而墜落大海,全機兩百零八名乘客包括機組人員無一生還。
隨同這個訊息一起釋出的另一條新聞,是搭乘此次失事航班的乘客中,包括某大家族財團的第二順位繼承人。
“年輕而富有才華……”
對於新聞評論給予他的中規中矩的評價,勾起唇角,他笑得嘲諷。從他開始懂事起,二十多年的努力,一步一步爬上這個位置,卻在一夕之間化為烏有,那些曾經有過的隱忍和不為人知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