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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六.祭司

鉤拋了上來,鉤住了窗沿。他抓著繩索剎那間滑到了二層,從窗戶蕩了進去。

她緊緊握著窗邊,心臟擂鼓般狂跳,抬頭見天邊陰雲密佈,月隱星疏,心裡一片茫然。她卻不知,江朝歡既知教坊前塵舊事,此時巧遇拜火教集會,怎能不一探究竟?

枕山襟海,天地一色。這幢塵封已久的小樓突然門庭若市起來。江朝歡屏息提氣,躲在二樓的樓梯轉角處,透過樓梯縫隙向下窺去,只見一層大堂背對著他坐了一個綠衫女子,其餘不下三十人分立兩側。

一邊是那艘船上的黑袍女子,另一邊則立在綠衫女子身後,有男有女,形容偉麗,吐納悠長,觀之皆武功不俗。

而那端坐正中的女子,想必定是拜火教中職位僅次於主教的祭司了。

出乎意料的,她的背影纖細嬌小,一頭烏髮半散,綰了只碧玉簪。左手擱在桌子上,露出的一截皓腕凝白似雪,宛然便是一個弱質少女。只是,她獨坐於群屬侍立簇擁之中,竟也沒有絲毫違和之感。

不知怎的,江朝歡想到了拜火教從前的祭司、顧雲天的妻子林襲光。能在號稱西域第一教的拜火教坐穩高位,其實力絕不容小覷。

這時,只聽她開口說道:“桑哲怎麼沒來?”

她的聲音極為清越,又帶著幾分威儀。江朝歡一怔,隨即發覺她竟說的是漢語,甚至口音語調和中原人一樣正宗。

“回祭司,神官大人另有要事,無法前來。他派屬下率神職司交接,這是他的信箋和印鑑。”

對側的黑袍女子中走出一人,恭謹答道,同時雙手奉上一物。她雖也說漢語,但語氣就奇怪得多了。

祭司嗯了一聲,接過信箋便放在了桌上,並未拆開看視。

等了半晌,她卻不再說話,只是把玩著手中幾粒紫色漿果。黑袍女子按耐不住,又趨一步呈稟道:“教中只寬限了十日,今夜無論如何拖不得了,還請祭司不要為難屬下。”

“人交給你們,我不太放心。”祭司笑了一聲,直白地說道。

一眾黑袍女子臉色一變,卻皆不敢爭辯。半晌,那為首之人尷尬地開口:“欹湖之約主教大人是知道的。今夜之後,人自當是我神職司負責。”

她話猶不敢說的太絕,卻不想祭司窮追不捨,笑問道:“如此說來,之後那人若是被搶了、丟了、掉包了、殘了、死了,都是你們神職司的罪過,與我無關了?”

“…是。”

“那就好。”

祭司放下那幾顆漿果,微微傾過身子。“我還想著,中原人傑地靈,幅員遼闊,這漫長的一路出了岔子可如何向主教交代。既然你們神官大人自告奮勇,那我可就落得清淨了。”

說著,拍手道:“把人帶上來吧。第一步是什麼來著,哦,驗明正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