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婉瑩不用想也知道,大機率師兄他們被帶偏了某種思考方向,於是她問:“師兄下一步打算給病人什麼治療策略?”
“等家屬來了同意,給她做冠脈造影。”靳天宇醫生底氣十足。
“師兄要給病人做冠脈造影的依據是什麼?”
“患者的心電圖和血液檢查報告你看了。”
“我看了,師兄是認為病人有急性心肌梗死的傾向所以要給病人做冠脈造影?”
靳天宇醫生的面部表情無比嚴肅,雖然早前心裡有所準備會遇到個史無前例的醫學硬茬,然而當這硬茬真到他面前硬碰硬時,他的心頭不由自主有點兒打鼓了。
其他人眼望他的沉默,立即領悟對方一句話反問擊中他的軟肋。
簡單來說,現有的檢查報告不完全支援病人是急性心肌梗死,最多隻能叫做心肌缺血。
“有時候心臟血管堵塞不一定會發生到心肌梗死的地步,但做冠脈造影可以提前預防,把未來會發生危及病人性命的情況先解除掉。”靳天宇醫生說。
“師兄不認為病人有可能患有某種先天疾病嗎?”
啊?聽見女兒這句,孫蓉芳方才明白剛一幫醫生問她家人早逝是什麼意思,急忙掉頭問女兒:是這樣嗎?
靳天宇醫生是這個頭點也不是不點也不是,最該死的是,不止門內一幫人全盯著他,門口來的一幫人再盯著他,這是多少雙目光在等著他戰敗不戰敗是不是。
毫無辦法,他轉頭再對向譚老師:是你徒弟,你先說幾句。
譚克林醫生是瞭解謝徒兒的,記得第一次討論病例被謝徒兒打臉打到體無完膚。
對此譚醫生的策略早變了,對徒弟道:“你有什麼話直說。”
靳天宇想對他瞪眼:你想說乾脆點躺平是不是?
“我先給師兄說下我剛在上面結束手術的一個病人。”謝婉瑩醫生不緊不慢道,“他有二尖瓣三尖瓣問題,術前懷疑冠脈畸形。但師兄您知道冠脈畸形基本不可能引發像他這種二尖瓣三尖瓣病變。”
兩個師妹之所以錯正是因為此,不是心臟科不詳細瞭解所有心臟病的來龍去脈。
前文說了有些先天異常只能說和大多數人長的不一樣不能叫做病。冠脈畸形一生不引發病人症狀的同樣不能叫做病。
病人二尖瓣三尖瓣冠心病起因均和冠脈畸形並無關係。
但冠脈畸形導致病人的心臟形體和其他人有細微之處的差異,給了醫生整活二尖瓣修復術的可能性。
同時冠脈畸形引發冠心病的話是血管輕度狹窄就能導致嚴重的急性心梗,顯然這病人沒有,這同樣是為什麼之前一直沒人說這病人有冠心病需要手術。
回到她小姨媽這個病例也是如此。
靳天宇:想他什麼話都沒說呢,對方像讀心蟲把他的想法全讀完了。
謝婉瑩醫生:難猜嗎?不難猜,懷疑某種心臟先天病但是心臟彩超沒事非要做造影不就擺明懷疑這個嗎?
至於站在門口的那幫外科的,想的全是:喂,慢點兒,謝醫生你剛說能做完的是什麼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