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人來人往的,這頭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程銳蹲在臺階上,全神貫注地看姜徹放機器拉幕布。雖看過幾次,還是覺得新鮮。
姜徹擺好了,拍拍手,見他仍蹲著,便說:“起來,佔個座吃飯去——輕點起,頭暈了吧?”
程銳抓著他伸過來的手暈暈乎乎站好,聽到身後有個流裡流氣的聲音說:“我就說吧,姜塊兒現在拖家帶口的,忙著呢!”
眼前不黑了,程銳回頭,看見兩男一女走過來。一個穿了短袖和喇叭褲,嘴裡咬著煙,正看著他笑,嘴邊兩個深深的酒窩;女的穿了白布連衣裙和涼鞋,顯得又高又瘦。程銳認識他倆,一個是毛子,一個是林大夫。另一個男的就不知道了,白襯衣灰西褲,皮鞋很亮,面板髮黑,長得有些兇,程銳對上他的目光,下意識地往姜徹身邊靠。
姜徹攬著程銳,說:“你這是羨慕我老弟可愛吧?想要找人生一個去——慶哥,今兒不錯啊,這打扮,不知道還以為你結婚呢。”他稍稍瞟了眼林柏月,又移回來。
李成慶雙手插在兜裡笑,拍拍他的肩膀,說:“真要結婚,你能不知道?幾天不見,你是不是又瘦了?多吃點,以前跟著哥的時候哪有這麼可憐。”
姜徹聳聳肩:“我這是玉樹臨風。”
程銳沒有興致聽他們講話,又只認識姜徹,不知道往哪裡去,抓著他的手乖乖站著,打量周圍幾個人。林柏月原本一直站在李成慶身邊,聽了兩句,又看到程銳,便說帶他到一邊去玩兒。姜徹低頭看他,問:“你跟著林姨,想找我了就過來,成?”
林柏月笑道:“看你們這輩分兒亂的。”
程銳想他或許要喝酒,便點點頭。
待兩人走遠了,毛子一把拽過他摟上肩膀,拽著要去好好喝一頓。
放過鞭炮,外頭酒席便開場了。程銳坐在林柏月旁邊,伸長脖子找姜徹,卻沒有看到。林柏月邊給他夾菜,邊說:“估計正喝著呢,小姜有心思,醉不了。”
她身邊的青年說:“嫂子一看就真賢惠。”
林柏月瞪他,說:“怎麼說話呢你!”
“這大姐都結了婚,慶哥不得快點跟上,步調得一致啊,我們幾個可都等著喝喜酒呢!”
一桌上的人哈哈大笑,林柏月由著他們鬧騰,自己照顧程銳。
程銳心裡掛念著電影,又想到姜徹不在,吃得並不安生,也不知道他們說些什麼。
這邊兄弟幾個的酒席一直吃到午後兩點,電影已經放了一大半。知道姜徹和李成慶關係好,姜老頭並沒有找他,關照著給程銳找了個位置,便坐在一旁抽著煙照看機器。
姜徹雖然打小就跟李成慶混,沒少沾菸酒,酒量卻很一般。沒幾杯就有些醉了,紅著臉癱在椅子上,話都說不囫圇了。慶哥招呼著要人攙他到屋裡睡,姜徹扶著牆站起來說不用,自己就應付得了。眾人都在興頭上,便不廢話。
姜徹想到三輪車上睡一覺,剛出門,太陽一晃眼就想吐,便扶著牆蹲下來,渾渾噩噩地想,以後再怎麼樣也不喝了。
吐得嘴裡一陣發酸,胃部的痙攣才好了一點。他撐著牆想站起來,卻聽到身後有人喘著粗氣的聲音:“你小子,就是……就是他媽的姜徹吧?”
姜徹靠在牆上回頭,眼神模模糊糊的,看見個陌生男人。很年輕,卻鬍子拉渣的,紅著臉朝他晃晃悠悠地走過來,腳步虛浮。也是個喝醉的人。姜徹單手撐著腦袋,問:“你誰啊?”
男人走近,看著他傻笑,原本空洞的眼神卻突然一眯,拿著什麼東西的右手掄過來。
玻璃渣子濺了一身。
等姜徹看清楚,那是個酒瓶子時,下意識抬起的手臂已經一片血肉模糊,血沿著手腕流了一胳膊。被這麼一激靈,姜徹猛地清醒過來,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