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西郊鄉野,星月高懸,刑坤民指揮五校軍從東南、東北兩翼衝擊吳州軍陣,都遇到相當堅決的抵抗。尉潦每次雖能率隊進入吳州軍陣的表面陣列,卻極難繼續深入穿透。
吳州軍陣有土堡為依託,除非全面決戰,否則沒有刺穿其陣形的可能,吳州世家兵不比普濟寇兵,在沒有遇到毀滅性的打擊之前,被擊潰的可能性極小。
徐汝愚站在高處,凝目望著兩處戰場的局勢,默然無語。
祝連枝雖然在土堡前擺下陣形顯得有些滯礙,陣形之中橫列多過豎列,橫陣卻能更有效的將五校軍的犀利攻勢抵消掉,雖然橫列中間遭到撕破,兩側卻不會崩潰,反而會稍稍突前,側擊突進來的五校軍的兩肋。五校軍往往突進四五層,就沒有繼續衝擊敵陣的餘力,卻反而要擔憂過於深入敵陣被合圍的危險。
祝連枝擺出這樣的陣形雖然有些保守,卻因為世家兵的良好素質,而不虞有被擊潰的危險。
徐汝愚並不關心下面戰場的動向,魏禺、刑坤民站在那裡觀戰,不會遺漏戰場上的巨細,卻是世家兵的良好戰力予徐汝愚深刻的印象。
過了子夜,星月變得昏暗不足用,刑坤民便令五停校軍下攻勢。魏禺、刑坤民、尉潦等人上了高地,見徐汝愚還在凝視下面土堡外的吳州軍陣形,微微一怔,只當徐汝愚對今日的戰事殊為不滿。
魏禺循著徐愚的目光望去,只見吳州軍陣分出兩千餘人,單獨集結到南邊,想來是防備五校軍趁機脫離戰場。
魏禺說道:「祝連枝卻也看中我們,似乎猜到我們不會甘心退到北岸去。」
刑坤民說道:「吳州兵收縮結陣防禦,我軍從側翼衝擊其陣殊為困難,我軍主力南移,祝連枝勢力會派出部分兵力糾纏,待其陣形鬆散,則易擊之。」
徐汝愚未曾說道,只向魏禺問道:「你觀普濟兵與此地的吳州兵,又何想法?」
普濟兵已灰飛煙滅,殘餘的數萬普濟兵都併入南平東線軍團之中。
魏禺說道:「普濟兵實為寇匪,戰力雖強,卻不堪用。吳州兵乃鄉土之士,勇毅堅忍,遭受挫敗也不至於無可收拾。」
徐汝愚說道:「說得極是,歷代為政者皆以為擇將乃是斯役之關鍵,卻不知擇兵乃是一國之根本。」說到這裡微微一頓,指著高地下的吳州軍陣列,說道:「一日大戰,五校軍從東南、東北兩翼多次衝擊敵陣,我臨高地觀之,並未發現吳州陣列有鬆動的跡象,所料不差,應是祝族的族兵精銳,是真正效忠於祝族的鄉土之士。」
刑坤民聽徐汝愚如此而已說來,心裡一驚,俯望下去,暗道:若真是宗族之兵,便是將其陣形拉開,也未必能佔到什麼便宜。祝族獨霸半郡之地,在越郡北部滋息繁衍了數百年,形成一個極其龐大的宗族,族兵多徵自宗族子弟,與宗族休慼相關,可謂真正的鄉土之士,往往是世家依仗的最後實力。南閩會戰時,宗政宗族之兵被困虎吞峽內,徐汝愚一萬輕兵奇襲泉州,一戰定南閩大局。
魏禺說道:「前些日子,範陽船隊過江水往江寧去,極可能祝連枝率領這一萬精銳暗中尾隨,祝連枝小心謹慎,卻將他的老底帶到野外來。」
刑坤民問道:「大人有意吃掉祝連枝的一萬精銳?」
徐汝愚收雍揚世傢俬兵而建五校軍,迄今已有兩載,然而五校軍的戰力未必強過祝氏宗族之兵。欲以並不明顯的優勢兵力殲滅祝氏一萬精銳,殊為困難,何況位於臨江平野的戰場又在祝族腹地,祝族援兵離此最近不過八十里。
魏禺吩咐邵小琪將越郡地形圖展開在地上。
殲滅眼下一萬祝氏宗族兵的意義重大,徐汝愚也不能等閒視之,只要吃得這一萬宗族之兵,祝氏就傷了元氣,對轄境的控制力也將變弱。
介海率領一千青鳳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