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精騎聞令也不與宛陵軍糾纏,迅疾與之分開,從兩側分出,五百人一隊的集結在宛陵軍兩翼後側,與在前端峙守的一隊千人精騎,將宛陵眾人圍在當中。原先被衝散的那隊千人明光精騎迅疾馳至第三隊後,快速重新結陣,片刻之間,就又結成一道攔於營門前的堅壁來。顯出白石精騎訓練有素,讓徐汝愚看了頭皮炸麻。
張仲道虛擊一戟,回到宛陵陣,對著徐汝愚叫道:「這娘娘腔看來也不簡單啊。」
徐汝愚心中暗暗叫苦,他本想偷機穿過敵陣,逼近前營營門,那時只要齊川城出兵接應,他們就可逃出生天了。不想第二個千人陣還沒穿過就給陰維秀看透。望著重新集結起來三個千人陣,徐汝愚心中打鼓不止,雖說雪花六出陣形精妙無比,但面對身經百戰的白石精騎,所能發揮的作用也就用限的很。
雖說白石騎兵不會雪花六出陣形,但一支騎兵身百戰之後,也會自發形成數人一組的配合,協同作戰,最初創雪花六出陣形之人也正是受到這點啟發。吳儲曾言:一支多次經歷生死磨練的軍隊本身已具有各種精妙陣術雛形,只要稍加點撥,就能成為百勝雄師。這種經歷生死錘練的精騎,雖說精妙之處稍有不足,但配合更加默契,單人戰力也要高過宛陵一籌不止。
陰維秀望著躺在地上二十餘具死屍,竟無一具是宛陵騎卒,氣得胸口氣血翻湧。自已一直以為髯須大漢是這隊襲騎的主將,不想另有其人。這時他也認出徐汝愚就是當初在挑明月樓上使計將自己詐住之人,更是氣得牙根發癢。
張仲道向徐汝愚擠眉弄眼,小聲的說:「你夠狡猾的,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何穿上尋常兵丁的皮甲,原來是讓我給你當替死鬼啊。」
徐汝愚與他再無間隙,笑著說:「仲道兄剛剛不是拼殺得很爽,你竟不謝我將主將交鋒的好機會讓給你?」
「奶奶的,出了一身冷汗。阿秀精明似鬼,武功又這樣扎手,若不是長的娘們樣,我還真佩服勝過你。」
這是張仲道第一次說出服庸於他的話,偏又說得這般迂迴有趣,徐汝愚聽了心中不由一樂,擔憂之心卻未解。
這時陰維秀指揮二千明光精騎結成一個大圓陣,將宛陵六百精騎圍困當中,徐徐向內進逼,只在兩軍相接的邊緣與宛陵軍搏殺,而不輕易深入宛陵陣中。另將五百精騎分為兩隊息息不止的遊弋在圓陣外側。
徐汝愚知道,只有犬牙呲互的兩軍交接,最能發揮雪花六出陣形以整擊散的威力,現在陰維秀整隊將六百宛陵精騎如數逼在內側,便是看穿了這點。雖說內線密緻,利於整飭戰力,但是白石精騎戰力高於宛陵不止一籌,彌補了外線缺陷。宛陵圍困當中無法發揮迂迴機能的優勢,厚背長刀短於長戟頓時成了最大的劣勢,雪花六花陣形完全被壓制住了。
眾人立感不支,連連後退,收縮到一個極為狹窄的空間內。
徐汝愚見雪花變成雪團,輕靈頓時變為厚重,而雪團外圍在白石軍如熾的戰力下,迅速消融。再遠看陰維秀在右側組織剩下五百精騎正要準備衝鋒,一種從未有的無力感由心頭滋生。張仲道也發現不妙之處,混戰中向徐汝愚靠近過來。
徐汝愚問他:「你會放棄身後的兄弟嗎?」
張仲道不想形勢惡化到這種地方,倒吸一口涼氣,繼而心神一堅的說道:「我今日就戰死此處。」
徐汝愚說道:「我也不會棄他們而去的。」
待圓陣左弦開闔之際,陰維秀率領的五百精騎就會像洶湧的洪水一般卷襲過來,宛陵六百精騎如此密集的陣形完全承受不住其一次衝鋒。被困在圓陣之中,連潰逃都辦不到,除了徐汝愚、張仲道寥寥數人可以脫身外,其餘眾人都難倖免。雖然徐汝愚感覺到齊川城守軍已然出動,可惜數裡的距離,足以讓宛陵六百精騎萬劫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