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州長嘆道:「楊尚可願與我龍巖相互策應,以拒普濟海匪?」
丁勉臣輕笑起來,說道:「青鳳將軍四日前已親率一萬青焰軍精銳向南潛行,這訊息是楊尚前日親口說給我聽的。」
何州諤然呆立,心想:已經到了這地步了?
徐汝愚望著東面的一柱獨峰,獨峰下則是綿延四方、蔥蔥鬱鬱的臺地平原,渾濁雄壯的閩水在獨峰處向東南折行而去,再過去又是一片連綿的低矮丘陵,近海隆起的高山將泉州環抱在一座比甘棠灣大上數倍的海灣裡面。
望著獨峰上倉促點燃的烽火,黑色的煙柱騰躍著刺向天穹,徐汝愚輕聲說道:「二十九年前,父親也是繞過觀音峰向泉州城走去的,那時天空還飄著雪。」
「再過一天就是南閩郡王宗政芪的壽筵,泉州城裡賓客鹹集,絲竹大盛,徐公就是那一天進入泉州城的。那一天,林鳳率領四千琉求海匪侵入龍巖境內掠奪,十日後離去,那一次海匪登陸,龍巖平民傷亡近萬。」
徐汝愚還知道娘親就在那些賓客當中,次日將與父親相遇。
一路輕軍潛行,偏偏到了泉州城下,心裡猶豫起來,望著身側的鄭夢淮,說道:「泉州的民眾將會如何看待我?」
鄭夢淮慨然說道:「宗政家入主南閩五十餘年,南閩匪事無一日或絕,商賈絕蹤、四野荒蕪、流民塞途、餓殍盈野,今日我青焰軍入主南閩,南閩百姓當額手相迎。」
徐汝愚輕笑起來,說道:「不奢望如此,只希望不汙了父親的名聲。」轉身向即墨明昔說道:「你領前軍三千精銳迅速穿插到東門與泉州港之間,阻止泉州水軍進入泉州城中。」向班照鄰說道:「你領二千精銳迂迴至泉州南門,策應前軍。」稍頓了頓,毅然與鄭夢淮說道:「我們就去西門看看吧。」
三路輕軍如同離弦的箭一般向泉州城急馳而去。
面對突然出現在泉州城下的青焰軍,泉州陷入巨大的驚惶之中。
宗政凝霜靜坐在車廂裡,四周紗縵垂下,四下裡紛擾嘈雜的聲浪一簇簇的撲湧過來,令人窒息。
車駕陷在這裡已有好一會了,十餘名扈眾在前面開路。一個流民輕浮的笑著,透過軟垂的紗縵,看出裡面坐著的是女眷,從後面抓住車廂,捋起紗縵就要鑽進去。
四周的流民只見一泓寒光透過重重紗縵閃現,心頭寒意未消,只見一顆頭顱從紗縵中飛出,落到遠處,接著那具一個沒有頭顱的屍體從車廂上滾落下來,頸血噴湧。
突如其來的尖叫使得長街上的民眾陷入更大的驚惶之中。
透過紗縵,宗政凝霜古井無波的望著車駕前的扈從,問道:「是否整個泉州都陷入這樣的混亂下?」
「青焰軍的密間在城中四布謠言,說普濟海匪即將攻城血洗,十數萬平民失控的向四城湧去,第一批到達的四千水營精銳被堵在北門,無法支援其他三城。」
宗政凝霜微微嘆息:「回府吧。」
一員將佐狠狠抽動馬鞭驅趕堵在路中央的流民,望著宗政凝霜的車駕,高聲呼道:「郡主、郡主……」翻身站到馬背上,踏著馬首向前縱去,掠過密密麻麻的人頭,掠身來到車駕前。
宗政凝霜掀起車簾,說道:「黃將軍,你來何事?」
「末將來請郡主去議事堂主持大局。」
「還有什麼大局可主持的?青焰軍近城三十里才被發覺,水營援軍被困在北門,其餘三城守衛都是族兵鄉勇,你指望哪家會出青焰軍硬拼?還有這滿街的暴民,難不成你去跟他們解釋,徐行之子徐汝愚領著青焰軍來攻城了?」
徐汝愚從精衛手中接過巨墨長戈,在鄭夢淮、趙景雲、屠文雍以及百餘名精衛的簇擁下,徐徐策馬來到城樓前兩百步處,微仰著頭,注視著巍然雄偉的泉州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