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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仕說道:「誰又不是?我與七郎在此說定,若不能進河西都護府,哪怕進下面的折衝府當個小卒也行,不管哪般,一定要進得河西軍來。」

江翼的扈從江勝說道:「越公子是樂安越氏的直系子弟,怎麼也不會淪落到下面的折衝府當個小小兵卒。只是帝國的重心不在西州,越公子到這河西郡來,只怕難有什麼作為。」

越仕橫了他一眼,笑罵道:「偏是你愛說掃興的話,七郎,賞他兩鞭子。」輕夾馬腹,驅馬下山,長聲而歌:「君不見走馬川,雪海邊,平沙莽莽黃入天。輪臺九月風夜吼,一川碎石大如鬥,隨風滿地石亂走。匈奴草黃馬正肥,金山西見煙塵飛,漢家大將西出師。將軍金甲夜不脫,半夜軍行戈相撥,風頭如刀面如割。馬毛帶雪汗氣蒸,五花連錢旋作冰,幕中草檄硯水凝。虜騎聞之應膽懾,料知短兵不敢接,車師西門佇獻捷。」情韻靈活流宕,聲調激越豪壯,將舊朝詩人岑參《走馬川行奉送出師西征》一歌唱得雄渾壯美。

江翼心知江勝的這些有關「帝國重心不在西州」的言論都是從父親案頭看到,小聲罵道:「亂嚼舌頭,帝國之事是你能隨便議論的?」揚鞭虛抽了兩記,以示儆戒,跟在越仕之後縱馬而下。

越仕離老者還有十來步,才翻身下馬,抱抱手,說道:「老丈可是中州人士?」

老者聽見他滿腔豪情的歌聲,暗嘆:壯哉,臉上露出笑意,卻是懷裡的燕然搶著先說:「我們是中京人。」

王朝定都汴州,更名中京,與秦州郡西京相別。

越仕問道:「小子越仕,自幼也在中京長大。」招手讓江翼等人趕快過來,大聲嚷道:「江翼,你萬萬想不到,在這裡還能遇到鄉人。」未待江翼等人走近,便一一將他們名字說給老者聽。

江翼搭手致禮,問道:「此地荒僻,老丈怎會獨行於此?」禮數雖然周全,但是語氣裡隱約透出的淡漠與猜疑,遠不如越仕粗豪不羈的言行中流露出的熱忱。

老者還了一禮,淡然說道:「老朽過來訪一老友。」老者依稀從他們的身上看到故人的影子,心裡生出些許感慨。

燕然依在老者懷裡,瞪大眼睛去瞅兩人。越仕身形頎長,面容清俊,弱冠年紀,腰間束著一根精緻腰帶,繫著一柄製作精美的佩刀,一雙眼珠子閃著奕奕光華;江翼身形健碩,闊臉髭鬚,年約二十二三,臉色陰鬱,似乎在憂慮著什麼。

越仕環顧茫茫水天,訝然問道:「老丈友人住在這居延澤?」

越過胡楊林的金海,老者的眸光落在北面青黑色的峽口山脊之上:「二十年未見了,也不知他還住不住在這裡?」

江翼心裡一驚,雖然說峽口山是河西郡與跋野部的界山,事實上卻完全是跋野人的勢力範圍,難道說這老者的好友是名胡人?

越仕擰過頭來,徵詢江翼的意見:「我們正要沿著峽口山往西走,不如與老丈同行?」

江翼對老者起了疑心,只是老者一雙瞳睛暗淡無光,沒有修息武者應有的光華蘊照。暗道:此地絕非一個不諳武道的老人與女童能夠走來的,想是老者修為之深遠在常人之上,自己看不透虛實才是。越仕大嘴巴搶著將話說出來,自己若說不行,他勢必還要糾纏著問自己為何不行。暗道:這裡到峽口山不過半日路程,結伴而行,也沒什麼大礙。當下讓出一匹馬來,將行囊分到其它馬背上。

江翼心懷疑慮,越青龍、江勝在外人面前謹守家生子扈從的身份,自然也沒有多少話說。卻是越仕對老者隻身帶著名女娃遊走西州,滿心好奇。老者看似和藹,骨子裡卻透出讓他人心生崇畏的氣勢,越仕起初問了幾句,見老者有些淡漠,也不便再開口。

燕然生於中京,其實只有幼時在中京生活,長了十歲時,便跟祖父一起生活,這次隨祖父走西州,一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