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伯英陷入深思,眼中流露出迷茫的光。
清江遷民一萬五千眾押運著八萬擔糧食將在數日內從青楓峽的南端出口出來,繞過武陵邑西部近雲嶺的峽谷平原折入閩中山中部山區,越過閩中山,將出現在建安堡與漳臺城中間的區域,然後折北而行,達到東陽堡。
這一段路程長達五六百里,而青楓峽與東陽堡的直接距離卻不足百里。
但是青楓峽與東陽堡之間閩中山巍然峻拔,馮遠端領著驍衛營的健勇翻越不足三百丈閩中山北山,尚且狼狽不堪,更不用說牛馬馱糧的糧隊了。
閩中山南部。徐汝愚坐在高巖上,山下原野鬱鬱郁蔥蔥延伸至天際無涯無垠,再往南就是漳州府的治所漳州城。
宗政家在漳州城的守軍並無出營的跡象,似乎未曾發覺武陵邑中的異常。
徐汝愚輕撫擱在膝上的星空、止水雙戈,聽著樹葉的碎響。
為免補給線受制於人,只有集中運送物資,如此迅速的大規模向漳臺運送物資,想必宗政荀達也措手不及。雖然武陵邑與閩中山尚有大量的普濟海匪流竄,但無法組織出五千的兵力,卻是無法威脅這次集中補給的。
驍衛營與清江騎營以及百夷秘營將士共兩千餘人沿著補給線活動。
遷民中一半是樂清住民。
只要宗政家在漳州城的大軍不出動,這次補給可以保障漳臺的物用堅持到明年春上。
風林從遠處的山林中躍出,向這邊的高巖掠來,走到高巖下邊,抬頭看著徐汝愚緩緩睜開雙眼,說道:「糧隊已經都進入閩中山區的,馮將軍領著二千軍士駐進建安堡,宗政荀達在龍巖的大軍沒有異動。」
徐汝愚立起身來,說道:「傳下令去,讓泉州的眼線重點調查當年支援宗政荀達繼承南閩王位的勢力。」
風林頷首應是,抬頭時高巖卻無徐汝愚的身影。
過了漳州城,流民淹塞路途。
望著密密麻麻倒伏道畔的流民,徐汝愚心中暗恨。
宗政荀達只想將民眾趕離漳臺與武陵地面,卻沒有安置流民的辦法。
從武陵與漳臺兩地擁入漳州西南的流民近十萬之巨,龍泉與龍巖之間也有部分滯留在這裡。
南閩南部的地區不同於北部,田地湖泊谷澤都被世家兼併得一乾二淨,哪有安置這些流民的地方?
龍泉、龍巖之閩登陸的海匪已經退回海島,以宗族世家的慣例,那裡的田地都登入世家的田冊。
「別走了,永嘉堡那邊的路封了,就是你越過小青山,到了泉州府還是沒有活路。」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傳過來,徐汝愚擰頭望去,卻是一個精壯的漢子躺在枯黃的草堆上,嘴裡叼了根枯草,微仰著頭,斜窺自己。
徐汝愚看過他身下墊的枯草都是齊根整齊割下,笑了笑,走過去徑直坐下。
那人伸手一攔,說道:「你還是坐這邊來。」見徐汝愚聽話的走到另一邊坐下,狠命的嚼了嚼草根,啐吐到老遠,「你從哪裡過來的,看你精神不錯?」
「東陽那裡,出來把家當都扛上了,沒餓著。」
那人兩眼一亮,掃了徐汝愚一眼,「你把家當落在哪裡,要我派幾兄弟替你扛過來看著?」
徐汝愚一笑,拍拍肩後的乾糧袋,說道:「現在只剩下這一些了。」
那人恨罵一聲,「鳥」,推了徐汝愚一把,大腳一張閉目養神。
徐汝愚嘿嘿一笑,暗道:沒有生意可做。
歷歷馬蹄傳來,徐汝愚抬頭向南望去,十多匹駿馬揚塵奔此處而來,道旁的流民紛紛站起來身迎上去。
那人睜開雙眼,「圍個球。」站起身來,踮起腳往那邊望了兩眼,罵道:「爭個屁,賣給他還不如自己割肉吃來得命長,都給爺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