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晚香滿臉岔然,“我管廚房的時候,她還不知道在哪裡。敢在我面前翹尾巴,看我兩巴掌扇死她。”聲音卻低了幾分。
劉武媳婦心裡明白。
這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當年侯爺夫人的陪房丫鬟晚香在府裡橫著走的好日子到頭了!
她不由喃喃地道:“又不是自己要吃這參……何況現在風聲這樣緊……那黃婆子也就是看著您好說罷了。您何必做這冤大頭!”
“你說什麼呢?”晚香隱隱聽到什麼“冤大頭”的,不十分真切,有些惱火地道,“有什麼話就痛痛快快地說出來,躲躲藏藏地是在幹什麼?”
劉武媳婦積威之下不敢開口。外面有婦人喊晚香:“陳家嫂子,菜齊了,您要不要點點?”
晚香起身拍了拍衣襟,走到門口,斜眼看了甘老泉的幹媳婦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我要上茅房,你等等!”說著,揚長而去。
那媳婦子氣得直跺腳——送了菜來,要畫押,畫了押,然後把單子送到廚房買辦那裡,這差事才算完了,晚香不只一次撂擔子了。
滿廚房的人都裝做沒有看見的樣子,原在幹什麼,現在依舊幹什麼!
有婦人朝著那媳婦子使眼色。
媳婦子藉故走了出去。
那婦人跟過去:“……您怕什麼,就在這裡等著,沒有收菜的人,和您有什麼相干的?”
媳婦子眼睛一亮,問那婦人:“你叫什麼名字?我報了我乾爹好好重用你!”
那邊晚香回了自己屋。
他男人陳續正就著一盤花生米,一瓶老白乾,哼著“四郎探母”快活著。看見晚午回來,大吃一驚:“你不在廚房裡收菜,跑回來幹什麼?”
晚香冷冷地看了陳續一眼,轉身進了內室,翻箱倒櫃找起東西來。
陳續如今丟了差事,全靠著晚香的月例過日子,忙起身拉她:“好了,好了,別發脾氣了,收了菜再說。”
晚香甩開陳續的手,板了臉繼續在箱子裡找。
“晚香,你就別和三夫人的人鬥氣了。”他一向被老婆欺壓習慣了,低聲細語地勸她,“你這樣能落得個什麼好?你不去收菜,大家僵在那裡。到時候各房的飯晚了,還不是要追究到你頭上來的。”
晚香聽著抬頭瞪了丈夫一眼:“她不就想把我給擼了嗎?我這不是給她機會嗎?”
“那就何必!”陳續陪著笑臉,“你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必和她一般見識。”
晚香聽了心裡卻更是窩火:“陳續,你少給我在這裡和稀泥。我告訴你,四夫人一日不當家,我這差事早晚得完。與其到時候她扣個屎盆子到我頭上,還不如就這樣一拍兩散的好。”
“是,是,是。”陳續陪著笑臉,“你說的全對,你說的全對。”
自己這個丈夫幹事還行,可就是沒腦子。
晚香也懶得理他,自顧自從箱子裡找出個淨木匣子:“找到了!”
陳續看著嚇一跳:“你這是要做什麼?”
“給黃婆子送去。”晚香開啟匣子,裡面裝著七、八支筷子長的人參。
“你瘋了。”陳續一把奪過那匣子,“原來你是在廚房,有機會幫她弄人參,現在這些事不在你手上了……我們總不能把自己家的東西拿出去給別人用吧!”
“拿來!”晚香把匣子重新奪了去,“你知道個什麼?你如今丟了差事,我如今被人踩在頭上,要是連這樣的老交情都顧不上了,以後在府裡走動,又有誰能瞧得上眼。這一棵就夠他們家用一年的了。到時候說不定事情又有了轉機。這件事你別管。我自有主張。”說著,從匣子拿了一支人參用帕子包了,揣到懷裡走了。
陳續望著老婆的背影不由低聲嘀咕:“黃婆子也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