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筠庭沒想過瞞他,自己留下與展昭說清楚情況,並吩咐銀兒將道士帶入屋內。
末了,她看向白衣男子:「這位公子留步,為確保我兄長的安全,還望公子稍候片刻,道長隨我的丫鬟進去即可。」
男子面露不悅,正要開口還嘴,就被道士眼疾手快地攔住:「誒!陸兄陸兄,且慢!君子不動口也不動手,我就進去看看,證明一下自己的實力,你等等我,貧道馬上出來!」
被稱作「陸兄」的男子撇撇嘴,面露不耐:「行,知道了。」
道士「嘿嘿」一笑,便跟著銀兒進了屋。
半個時辰後,道士與他的陸兄早已離開,裴筠庭的心卻久久無法平靜。
想起道士說的那些話,更是愁得近乎一夜白頭。
「貧道沒猜錯,這位,呃,這位生得不錯的公子,中的乃是情蠱。」
「情蠱可謂是蠱中的極品。中蠱之人七日內會高燒不醒,隨後逐漸失去意識,臣服於下蠱之人,據記載,時間為兩個月到七個月不等。」
「此蠱原是讓中蠱之人在兩個月內對下蠱之人言聽計從,情根深重,多數人即使等期限過後也無法徹底走出,並且蠱會慢慢腐蝕人的心脾,總之——中了等於沒好事。」
「姑娘別擔心,貧道可沒說這蠱無藥可救,只是不知姑娘是否接受。」
彼時她還不知道士何出此言,只一心想救人:「什麼法子?」
「貧道的藥方只可遏止蠱毒蔓延,若想將其一網打盡,排出體內,還需……行男女間的魚水之歡。畢竟公子如今昏迷已久,咳,自己動手是不行了,都沒啥勁——哎喲陸兄你掐我做什麼!」
裴筠庭內心說不掙扎是假的。
她不想,也半分不願讓燕懷瑾碰別的女人,別說是風塵女子,哪怕正經人家出來的姑娘,她也不情願,光是想想,心裡就堵得慌。
以為柳暗花明,未成想再次走入死衚衕。
她焦慮得很,左右靜不下心,漫無目的地行走在陌生的長街上。
不知走了有多久,忽然聽見一旁巷子傳來吵鬧聲,走近前去一看,原是一群混混將一男一女兩人圍在巷子深處,瞧著就不是要做什麼好事。
少年擋在比他矮一個頭的小姑娘面前,眼神倔強,面對比他還要強壯的幾人,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意:「男子漢大丈夫,莫要對女兒家出手。」
那群混混聞言,起鬨,領頭的那個說道:「你小子逞什麼英雄啊,喲,窮光蛋還想著攀高枝呢?哦不對,她算什麼高枝,你倆一個庶女,一個有娘生沒娘養的,倒是天生一對。」
「就是,你如此護著她,莫非你……喜歡她?」
嘲笑聲響徹狹窄陰暗的小巷。
天空陰沉,悶雷作響,少年郎挺直腰板,神色半分不似作假,說道:「對,我就是痴心妄想,就是蚍蜉撼樹,就是喜歡她,那又如何?我喜歡她,是光明正大的喜歡,不求錢財,不為功名,我就是喜歡她又如何!」
一番擲地有聲的話,不僅唬住了巷子裡的混混們,也使巷子外的裴筠庭定在原地。
擂鼓般的心跳與錯亂的呼吸,始於少年人最灼熱真摯的愛意。
這一刻,眼前的小郎君和記憶中的背影漸漸重合。
她似乎也曾在某時某刻某地,感受過這份赤誠。
裴筠庭出面趕跑那群混混,回首,就發現小郎君正小心翼翼護著姑娘起身,二人一齊朝她道謝。
她擺擺手,囑咐二人早點回家。
他們走後,裴筠庭站在原地,陷入回憶。
那些悄無聲息的縱容,一次次擋在她身前的背影,數不清的偏愛,只為她一個人綻放的煙火,只有兩個人知曉的明月夜。
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