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命地走過去,緊挨著她坐下,燕懷瑾這才發覺她腳下壓著幾張字跡潦草的《靜心咒》,嘴裡嘟嘟囔囔地說:「我果然醉了,竟會瞧見遠在千里外的人。」
燕懷瑾:……為何這話聽著陰陽怪氣的。
現下尚猜不準小青梅醉到何種程度,燕懷瑾湊近,輕聲詢問:「你喝了多少?」
裴筠庭聞言,慢悠悠朝自己腳邊的罈子望去一眼,粗略道:「大概……大概比這些多一點點罷。」
得,言下之意就是沒少喝。
燕懷瑾感到自己太陽穴處正突突地跳,接著不死心般追問:「醉了沒。」
「沒。」
「我是誰?」他反手指著自己的鼻子,問。
「……」裴筠庭表情嫌棄地撇撇嘴,「狗東西。」
燕懷瑾已經數不清這一晚上他究竟嘆了多少口氣,秉持著良好的認錯態度,側身擁她入懷,動作很輕很慢,小心翼翼的,生怕裴筠庭一個不滿推開他。
然而裴筠庭沒有,因著醉意,柔軟無骨般,安靜又乖巧地任由他動作。
燕懷瑾用下巴摩挲她的發頂:「我錯了,裴綰綰,這回任君處置。」
裴筠庭一聲不吭。
沒等到回答,燕懷瑾也未急,繼續說道:「絕不會再有下次了,我保證。」
她冷哼一聲:「隨便你,我、才不在乎,三殿下是何等人物,豈是旁人能左右的。再說你來不來,又與我何干。」
裴筠庭從小到大喝過的酒不多,一是對這個味道無甚興趣,二是兄長們以及燕懷瑾都不許她貪杯,故而今夜算得上是她頭一回喝醉。
看得出來,她酒品不錯,雖比平日任性驕縱了些,卻口齒清晰,瞧著不知比外面那些醉漢好上多少倍。
雖知道她是因為賭氣才說出這樣的話,燕懷瑾心中仍不由自主地一悸,放在她背上的手攥成拳又鬆開,低低道:「是我不對,過後我任勞任怨隨你處置,你就別生我的氣了,可好?」
「那你陪我喝酒。」
他聞言皺起眉頭,認真勸阻:「不行,不能再喝了,明日你該鬧頭疼。」
「……明日就讓周思年替我收拾收拾你,他今天在宴上可說得信誓旦旦。」
燕懷瑾啞然失笑,順著她的長髮拂下去,能聞到她發間梳頭水的清香。
好像自認識她以來,就一直是這個味道,未曾變過。
他不合時宜地想起,第一次聞到這個味道時的情形。彼時他滿身是傷,動彈不得,被比他小那麼多的姑娘抱在懷中,一聲又聲哄著。
與此刻頗為相似。
「周思年?你是覺得他打得過我,還是他敢動我?」
「燕懷瑾,你知不知道自己很煩!」
……
裴瑤笙白日時便看出裴筠庭情緒不高,姐妹同心,她猜到裴筠庭是因為重要的時刻某個人不在而悶悶不樂。
心下一直記掛著,待幫母親將院中事情處理完,便提著裙子找到琉璃院來。
卻不想在門邊見到了對著一隻大燒雞,吃得正開心的展昭與展元。
她腳步一頓,隨即狐疑地朝裴筠庭房間的方向看去。
然後清楚望見月下緊緊相擁,耳鬢廝磨的兩個身影。
裴瑤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頓時卸了去找裴筠庭促膝長談的念頭,臨走前對匆匆擦乾淨手,站起來行禮的展元二人道:「去給你們家主子送個披風,仔細莫要著涼了。」
「若是還餓,讓銀兒她們去廚房給你們找吃的。」
回去的路上,她還在想,若是兩人能趁此機會,將心中想法挑明,那是再好不過了。
只可惜,自家妹妹是塊遲鈍的小木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