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他散漫地笑笑,退開半步:「不逗你了,沒趣。」
語畢,他直起身子,踱步行至窗前,故正巧錯過裴筠庭在他轉身的剎那,抬手覆上心口,抿著唇,不一會兒又堪堪放下。
二人各立一處,良久後,裴筠庭才出言問道:「聖上的意思,是要你與雲氏談判,勸說他們一塊解決世家難題,如此既能明哲保身,聖上定也在信中承諾了雲氏什麼。眼下他們若能與你達成共識,助你此行圓滿,那便是同意了。」
「世家門閥樹大招風,雲氏雖不招搖,卻仍是天家的眼中釘肉中刺。一時風平浪靜,未來難保不會被一網打盡,眼下給了他們一條最好的路走,他們自然會考慮。我與他們說到了兩日,雲氏幾人的態度尚且明朗,就看我出手時,他們如何反應了。」
「你莫不是想借力打力,給他們個下馬威吧?」她皺著眉頭,「要從雲氏與許氏的聯姻入手?」
「怎會?我是那種人嗎?」
你是。裴筠庭腹誹道。
許家一向是為朝廷打造兵器,提供鑄造的世家。這可是肥差,不僅油水多,掌握的實權也不少,私下的買賣更是賺得盆滿缽滿。從兩家聯姻處下手,不僅能打擊世家的焰氣,更能想法子坑許家一把,這可是燕懷瑾的拿手好戲,他怎會輕易放過這個機會。
果然,論策論,天下誰玩得過天家人。
她正暗自推測燕懷瑾會從何處下手,沒發覺他已回到她身前,手指輕點她額間:「小腦袋瓜又在提溜轉呢?別想了,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我也不想將你牽扯進來,你就當是一次簡單的遊行好了。」
裴筠庭握住他的手腕,將那隻手拉下來:「知道了李公子。」
「嘶,真不能叫哥哥嗎?」
「給我滾出去!」
……
涼風吹入青矜,回府後的雲妙瑛根本無心應付姐姐雲妨月的關心,隨口應付幾句後便將自己關在房內,腦中不斷回放著那個在長街上從天而降,拔刀相助的俊美少年。
僅一眼便足以令人淪陷。
不久前她還在與姑姑高談闊論未來會屬意的男子型別,沒想到轉頭就遇見了。
姐姐說這就是府上的另一位貴客,李珊盈的哥哥,李懷瑜。
懷瑾握瑜兮,就連名字也有如此高雅的蘊意,與他頗為契合。
雲妙瑛越想越激動,姑且把這巧合歸為他們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緣分。
眼下要如何與他說上話呢?
就說謝謝今日他救了自己,送些薄禮,聊表心意?對方會不會覺得她小題大做?
即使雲妙瑛對這份堪堪萌芽的喜歡感到久久無法平息,心中卻仍忐忑不已,下意識想要尋一個人來為她出謀劃策。
杜箬桃是個大嘴巴,說與她聽的事,不出所料第二日就能傳遍姑蘇各家小姐的耳朵裡,即便她們是好友,在此事上,雲妙瑛也萬萬不敢冒險;姐姐與李家那位妹妹玩得好,她是萬萬不敢吐露的;其他兩位姐姐皆已出嫁,為著這點姑娘家家的小心思將她們叫回來,不值當;而娘親哪有時間理會她這點小事,再說李公子的身份她還未知,萬一娘親不同意該如何是好?
這一來二去,傾訴這份暗自萌生情愫的差事,便落在了向來疼愛她的姑姑身上。
思及此,她再按捺不住內心的雀躍,將丫鬟喚進來,吩咐她立刻給姑姑遞信,請她明日前來雲府一敘。
天色漸晚,今夜註定無眠。
……
翌日,燕懷瑾果真消失得無影無蹤,裴筠庭倒還繼續心安理得地做她的閒散客,上午去找雲妨月嘮嘮嗑,學兩手蘇繡,午時睡了一個時辰,下午便沒事可做了。
銀兒望著自家悶悶不樂的小姐,提議出府去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