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妙瑛壓根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她對燕懷澤的勞什子禮毫無興趣,本想隨意找個理由推脫,但轉念一想,既然她受邀參加,那沒準李懷瑜也會入宮。
燕懷澤,倒也並非全無用處。
丫鬟就這麼看著自家四小姐哼著小曲兒,改變了原先去御花園的計劃,轉身往回走。
……
碧空如洗,赤日當空,燕懷澤身著禮服,拾級而上。
仁安帝坐在臺階的最頂端,頭戴冕旒,平靜地看著他一步步走到身前。
江公公展開聖旨,臺下眾人皆跪拜。
「朕仰荷天休,丕承帝統。景命有僕,祚胤克昌。式弘建國之謨,茂舉大封之典。諮爾長子稟資奇偉,賦質端凝。挺峻綽於金枝,挹英風於瓊握。宜膺茅土,以有家邦。茲特封爾為齊王,予冊予寶,宜敬宜承。尚其夙夜畏天,慎厥身修思。永欽予時命,以克有令譽。欽哉!」
燕懷澤伏跪在地,一雙眼直直盯著眼前的紅氍毹,好似早已預料到這個結果。
初加緇布冠,二加皮弁,三加爵弁。
韓丞相韓逋宣讀著祝詞:「茲惟吉日,冠以成人。克敦孝友,福祿來駢。」
皇后和仁安帝一同站在臺上,臉上是挑不出錯處的笑容。和純妃明裡暗裡鬥了這麼些年,她似乎終於能在某一瞬窺見她的敗局。
而純妃站在臺下,仰望著高高的臺階,瞧著那兒的人影,氣定神閒。她有自己的打算,再壞的結果都想過了,如今自然不會給人看笑話。
最後,燕懷澤朝帝後及太后行五拜三叩之禮,轉身再受群臣賀,如此才算禮畢。
浮雲卷靄,明月流光。
庭戶空寂,唯星斗密佈,拱圍一輪明月。
裴筠庭久違地坐在大殿上,餘光環顧周圍眼熟的貴女們,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茶。宮宴向來是按品級排位的,故她和林舒虞經常坐在同一個位置上。
眼下人還未到齊,彼此相熟的友人,不論男女,都會趁機寒暄一二。
燕懷瑾向來坐在她對席的最前端,只是那個位置還空著,連同其他皇子和公主也未現身。
雲妙瑛的藏位置在角落裡,四周皆是不認識的姑娘,她本就不喜主動與外人結交,如今聽她們說說笑笑,更覺無趣,毫無興致。
若非今日能有機會見到李懷瑜,只怕她早在寢宮裡呼呼大睡了。
而等待宮宴開席的間隙,她也曾設想過,見到李懷瑜後該如何同他搭話,畢竟當時兩人算不歡而散,李懷瑜亦明確表達過自己的喜惡。
直至後來,即便嘴上揚言要放棄他,罵他不識好歹,心中卻仍殘存著幾分僥倖。
興許日後他真正靠近熟悉自己,瞭解自己,會否願意給她一個機會呢?
只可惜造化弄人,哪怕李懷瑜願意接納她,雲妙瑛也再無法回頭了。
大哥雲知竹即將接任家主之位,他絕不容許任何一個人忤逆他做的決定,族中長輩為門第興亡,也定會支援他。
於是雲妙瑛對自己說,哪怕再見李懷瑜一面便好,鄭重將自己的心意再告訴他一次,也算了卻她少女時期最後一個願望。
此時她和裴筠庭尚未發現彼此的存在,相安無事。
直至江公公高喊帝後入席,眾皇子公主也隨之現身。
雲妙瑛一眼便認出了最前方那個高大頎長的身影。
「李懷瑜」仍是初見的模樣,一身玄衣,輪廓清晰硬朗,在滿殿夜明珠的照耀下無比矚目,堪稱洛神之姿。
從他入殿到坐下,雲妙瑛的眼睛一直停駐在他身上,從眉骨看到薄唇,她確信自己並未認錯。
雲妙瑛脊背繃直,清楚感受到自己心跳結結實實漏了一拍。
燕懷瑾甫一落